第二天。
顾亭秋仍然留在府中。
不过,就算他赋闲在家,日子也并不平静,不少人登门造访,有的是为了公事,也有的是听说他的女儿攀上了魏王,要来向他贺喜。
所有这些人,都被顾亭秋以自己病了无法待客为由,拒之门外。
只有一个人,进入了顾府。
便是他的学生,如今的内阁中书刘越泽。
刘越泽原本是他的门生,进入官场之后,也是多赖他的提携,所以两边仍旧非常的亲近,因为是他,顾亭秋才勉强让他进府。
此刻,两个人坐在书房里,面前的桌上各摆着两盏茶。
沉默许久,顾亭秋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在宦海中沉浮了几年之后,他仍旧是一副书生的模样,白白净净,容貌俊秀,穿上常服,让人完全辨认不出,竟然是那位少年得志,年纪轻轻就进入内阁做事的内阁中书。
而在顾亭秋的面前,他也仍旧是非常谦恭的态度:“老师,听说老师向皇上递了辞呈,学生特来一问。”
“你要问什么?”
顾亭秋看了他一眼:“你是要问老夫,为什么要辞官?”
“……”
“还是要跟那些人一样,问老夫的女儿到底有没有做出攀龙附凤的事?”
刘越泽摇头道:“学生想问,老师可还记得入仕之初的理想。”
“……!”
顾亭秋被他问得一愣。
转头看向自己的这个学生,只见他面色沉凝,郑重其事的说道:“老师曾经说过,想要以一己之力涤荡官场和人世间的不平,要和当今皇上一起,将大炎王朝缔造成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世。”
“……”
“如今,盛世之象未至,而老师却要辞官。”
“……”
“老师是已经放弃了,还是已经忘记了?”
“……”
“若连老师都放弃了,忘记了,那学生是不是也可以急流勇退?”
顾亭秋立刻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夫已经老了,可你还年轻,有大好前途,怎么能有急流勇退之心?”
刘越泽一听,立刻说道:“那老师身为内阁大臣,也算是百官表率,如何能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就辞官归隐?”
“你说,这是小事?”
“难道不是?”
不等顾亭秋说完,刘越泽又跟着说道:“就算这是大事,那又如何?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就算期青小姐和魏王相好,也不该是老师辞官的理由。”
顾亭秋怒极反笑。
他说道:“你认为,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没有什么了不起。可你知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老夫如何还在上朝为官,如何还能成为百官的表率?”
“……”
“老夫连女儿都教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何脸面,去处理国家大事?”
“老师……”
说到这里,刘越泽的口气也有些沉重了。
他拧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师长,沉思了许久,慢慢说道:“老师,太过爱惜自己的羽毛,在过在意自己的名誉。”
“……”
“可这些东西,在真正要做的大事面前,算得了什么呢?”
听他这么说,顾亭秋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