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接过云芍药推过来的纸,拿起另一支笔蘸了蘸墨水,在纸上写道:“前几日天公不作美,突然之间又变得寒冷了起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倾盆大雨,那天夫人吩咐我在外办事,我在经过阳谷道的时候,旁边发生了山体滑坡,我福大命大,捡回了一条命,只是那马车坏了,我只能冒雨走回来,这一走,就是整整三个时辰。”
云芍药点了点头,他又在纸上接着写道:“回来之后我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就想喝点热茶,不过此时天色已晚,大家都已经歇下了,我就没有麻烦别人去煮茶,从茶壶里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下去,大约到了午夜时分,恶寒发热,咳嗽声嘶,没过多久就说不出话来了。再后来我想着自己是不是着凉了,就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一锅姜汤,喝了好几碗下去,只是几碗姜汤下去也没有效果,直到现在我还是说不出话来。”
“我明白了,”云芍药微微颔首,斟酌着说道,“你身上出汗吗?”
大管家摇了摇头。
“那你张开嘴给我看看你的舌头。”云芍药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
大管家张开嘴巴,吐出了自己的舌头,云芍药打量了一下他的舌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的舌头上没有舌苔,我刚刚给你把了脉,发现你的脉象浮紧,只要吃对了药发汗逐饮,就能开口说话了。”
大管家有些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说到底还是信不过云芍药的医术。
“你放心,小毛病而已,去药堂里面抓一些麻黄、桂枝、杏仁和甘草就行了,我现在把药方写给你,”云芍药提起毛笔,蘸了蘸墨水,又抽了一张干净的白纸,在纸上写下了一串药方,递了过去,“这是第一张药方,先将麻黄加水煎煮,煮到水减半,去浮沫,再加入其余的三种药材,煮后取汁温服。你将药材煎服之后,身上盖着被子发汗,注意及时换上干衣,第二天便可解去外邪、声音略扬,不过咳嗽的时候还会有痰的,胸口也会有轻微的肿胀感,这时候,你就要开始服用第二张药方。”
云少要抽出另一张纸,又给他写了一张药方,递到了他的手中:“这张药方减轻了麻黄的剂量,增加了贝母、桔梗、白蔻仁和细辛,以温肺化痰。此药喝下两剂之后,你就不会再咳了,声音也会恢复如常。”
大管家点了点头,将两张药方收了起来,又在纸上写道:“多谢宋夫人。”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云芍药淡淡地说道。
“老奴还有一些府中事务需要操持,就不再叨扰宋夫人了。”大管家写完这句话之后,朝云芍药行了一个礼。
“无妨,大管家自去忙碌吧。”云芍药客气地笑了笑。
大管家便在纸上写了一句话,交代素锦姑娘带云芍药和宋明之去客房休息。
素锦姑娘点了点头,带着云芍药出了这间小宅子之后,吩咐了别的侍女,让她将宋明之安排到南边的飞絮院,而她现在带着云芍药往飞絮院走去。
大管家在素锦姑娘和云芍药离开之后,揣着怀里的药方去见了欧阳夫人。
此时,欧阳夫人带着欧阳小公子去了欧阳家族中的药堂,这间药堂里一共有十五位大夫在此供职,二十多名小药童在这里打下手。
这里的每一位大夫都堪称医术精湛,就算是离开了欧阳家族,一样能够在夷陵郡收获不错的名声,得到令人艳羡的收入。
大管家过来之后,朝欧阳夫人和欧阳小公子行了一个礼。
欧阳小公子放下了轻薄一旁的侍女的那双手,稍微坐正了身体,冷冷地看了大管家一眼。
大管家将手里的药方递了上去,欧阳夫人接过药方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手里的药方,反而给身旁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侍女端来笔墨纸砚,方便她向大管家提问。
侍女点了点头,很快便端来了笔墨纸砚,摆在了一旁的桌上。
“你将遇到云芍药之后发生的事情细细地写下来,呈上来给我看一看。”欧阳夫人吩咐道。
大管家轻轻颔首,走到书桌后面,提起毛笔蘸了蘸墨水,很快便写满了一张纸,然后吹干了纸上的墨迹,将这张纸呈到了欧阳夫人的面前。
欧阳夫人接过他手里的纸,一目十行里看了一遍,然后又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她微微勾起唇角:“她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判断出你的病情?并且没有经过长久的思考,就给你开出了一张方子?听起来,她似乎颇有大医风范。只不过,我怎么觉得她的行为那么不慎重呢?她才多少岁?经验有那么老道吗?开方子居然一挥而就,看似没有经过仔细斟酌,实在是令人不放心!”
“是啊,母亲,她的这番举动,未免也太不慎重了,她以为看病救人是什么?是小孩子之间的过家家吗?我早就说了,不该将她请到这里来,她不过就是个招摇撞骗之徒,也就只有一些给山野村夫看病的赤脚大夫的本事罢了!”欧阳小公子嗤笑了一声,然后,又看向了旁边的一个大夫,“徐大夫,你说是吧?”
“没错,”徐大夫点了点头,“云芍药的这番举动确实是太不慎重了,开方子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要知道是药三分毒,剂量是汤药的精髓,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有时候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在导致不同结果的同时,可能还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大管家一听这话顿时害怕了,起来赶紧在纸上写了一句话递给了徐大夫:“那么,依照徐大夫的意思,这张纸上写着的药方,是万万不能用的?”
“我需要看一看药方,才能继续下论断。”徐大夫摸了摸胡子说道。
欧阳夫人将手里的药方递给了徐大夫,徐大夫接过药方,看了一遍之后,面露震惊之色。
“如何?”欧阳夫人挑了挑眉。
“请夫人稍等片刻,容我和其他几位大夫讨论一番。”徐大夫朝欧阳夫人拱了拱手,然后将手里的药刚交给了身旁的另一位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