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镇老杜家的大少爷杜至忠今年四十三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自从十五年前他开始帮着父亲杜耀祖打理家里的产业以来,就开始慢慢从杜耀祖的手中接过了一部分家主的权力。直到去年年底的时候,杜耀祖见这个大儿子老成沉稳,是个能够守住家业的人,于是将全部的权力都交到了大儿子手中,自己除了一些大事之外,其余的几乎不怎么过问。
这天一早,杜至忠正在粮库的账房里跟账房先生商量借租的事情,去年的年景不好,收成只有往年丰年的六成多点,加上日本人来了之后征粮,很多佃户来年的粮食都不够吃,更别提交租子了。
“费先生,你看今年的借租怎么办啊?”杜至忠开始征求账房先生的意见。
账房先生姓费,自打杜至忠爷爷那辈儿就在独家的账房做事,所以这借租交租的事情,他闭着眼睛都能弄明白,不过这费先生今年已经七十三了,平时基本不到账房里来坐班了。今天是杜至忠特意把老人家从家里请过来的,这个借租的事情今年怎么弄他还真拿不准主意。
费先生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少东家,老朽刚才看了去年的账本,还有三千一百二十三担粮食和六千七百八十二块大洋的本利没有收上来,这在以往可是不多见的。”
“可不是嘛,去年年景不好,粮食都欠收了,都已经宽限了一个月了,可还是差这么多。”杜至忠无奈地说。
“少东家,要我说啊,您还是心肠太善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不去逼他们,他们就是手里有粮食也不会交给你的,想当年,我跟着老太爷的时候……”
正在费先生准备和杜至忠传授经验方法的时候,外面撒腿跑进来一个下人,满头大汗地跑到账房里,说道:“大……大少爷,老……老爷让你赶……赶紧回去!”
杜至忠眉头一皱,道:“什么事啊,这么急?”
下人摇了摇头道:“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不过看老爷的样子,应该是出大事了。”
杜至忠对自己这个老爹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向来比较沉稳,听下人讲老爹现在似乎已经乱了方寸,这次肯定是遇到什么头疼的大事了。
当下杜至忠也顾不上和费先生继续在商量收租子的事了,告了个罪就急匆匆地往老宅赶。
从粮库赶到老宅的距离不远,只有不到两里地的距离,但是因为杜至忠身体十分肥胖,走了没几步就气喘吁吁了。这样走走停停,等到了老宅的时候足足花了二十多分钟。
“大少爷,你可回来了。”管家福叔远远地从台阶上迎了下来。
“福叔,出什么事儿了?”杜至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福叔一边拉着杜至忠往大门里走,一边小声地说:“出大事了,今天早晨接到了一封信,是有人用箭射在咱家大门上的。”
“信里说什么?”杜至忠已经预感到情况不妙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老爷看完之后当场就晕过去了,这才缓过来了。”福叔苦着一张脸道。
“走,进去看看再说。”杜至忠道。
杜至忠走进花厅的时候,杜耀祖正坐在堂前的太师椅上,整个人好像被抽光了力气一般,脸色也是面如土灰,眼神无光。
“爹,出什么事了?”杜至忠走上前问道。
杜耀祖一看大儿子回来了,两行浊泪从眼中流出,顺着脸上的褶皱沟壑往下汤,唉声叹气地道:“至忠,你可回来了,你弟弟出事了!”
杜至忠闻言一惊,还倒是在张桓的三弟至仁出事了呢,忙问道:“三弟在张桓怎么了?”
杜耀祖长叹一声,道:“不是小三儿,是老二,是至孝!”
“老二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杜耀祖将茶几上的一封信递给杜至忠。
杜至忠伸手接了过来,见信封上有一个窟窿,而一支箭簇赫然正放在茶几上。
信的内容很简单,上面写到:杜老爷钧鉴,今贵府二公子至孝兄到我狮子山上小住几日,一切安好,勿念。落款是镇三山。
难怪老爹气晕了过去,杜至忠活了四十多岁,还是头一次把绑票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的。
“爹,可曾知道这封信是谁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