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静姝随敏妃坐在花园凉亭中,她们从公主阁到花园,敏妃朱唇紧闭,眉峰轻皱,似被心事纠缠,惆怅难解。
洛静姝默然地在她身旁,思慎着刚张美人那说未完的话,这到底是何意,一路走来,她看敏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概也明白了七八分。
“静姝啊,少桦不在,这些日子苦了你了,每天过来陪着我这老婆子,这人老了,总想儿孙绕膝。”
敏妃握着静姝的手,感觉她的手似乎有些微凉,眸中含愁,心事难寄,敏妃握住她的手不由的加重了手中的力度,眼中满是怜爱。
洛静姝翩然浅笑,轻启朱唇,明眸善睐,可眼中升腾起的氤氲却模糊了双眼:“这是妾身该做的,六哥戎马倥偬,静姝理当多陪陪娘娘。”
“静姝,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也是不容易。”
敏妃已有四十余年华,却仍有霞姿月韵之姿,翩若惊鸿,可眼中满是她看不懂的哀伤:“我进王府的时候也是你这般大小,豆蔻年华,那时候的皇上已有妻子,他们就像你们这般深情缱绻,我刚进府那会,夜夜伶俜一人,我曾想,倘若自己当初没嫁给皇上,找一个平凡的男子嫁了,至少这一生还有一个嘘寒问暖的人,可时间无法倒流,路是自己选的,静姝啊,很多事情都由不得我们女人去改变什么,你是王妃,现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很多事情你要学着去接受,学着去处理,学着做王爷的良佐,你可明白?”
“静姝既已与王爷结为夫妻,自然事事为王爷着想。”
敏妃眼中闪过讶色,随即和朗一笑,她向来聪慧,怎会不明白自己说的话,这孩子,通透惹人怜。
洛静姝默然,心中蕴起不可名状的落寞,心愁难解,新婚燕尔,本该红梢帐暖,深情缱绻,而今时隔一年,自己清夜孤枕怆忧,倾首判他归,可……盼来的竟是这般事,虽然在意料之中,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般快。
“咳咳咳……”敏妃的咳声断了她这漂浮思绪,暂将丝丝清愁藏于心,赶忙为敏妃顺顺气,眉宇纠起,忧然于心:“娘娘的气疾不是好了么,怎么又咳得这般厉害。”
敏妃将手绢悄然藏起,眉眼含笑,故作轻松:“我没事,咳咳……静姝啊,陛下已经快马加鞭让人去传口信去了,想来少桦也不同意此这等事,恐会抗旨,咳咳咳……我想着,这还得你走一趟,悄悄的走,莫惊动任何人。”
六哥不同意?静姝心中疑虑重重,这……怎需自己孤身出门劝他的地步,想来六哥一向倔强,可终也是明事理之人,且这纳妾本为王府私事,如今,怎这般兴师动众,她不解,可丝丝缕缕之事,似乎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
她的心早已飞到皇甫少桦身边,自己也曾想过随他出征,可也明白,莫不能拖累了他,今有机会了,却不知以何种心情面对六哥,一时凄凉酸楚泛滥于心。
“静姝这就动身,可静姝仍不明白,这……”
敏妃低眉不语,自己这般作为实在对不起眼前的人儿,可是,如今形式所逼,既然桦儿在意儿女情长,定然割舍不了静姝,那便有她这个做母亲的为他铺路。
其实她又何忍做出此等卑劣行迹,可如今陛下愈加宠爱身边张氏姐妹,任由她们在宫中恣睢而为,况这张氏姐妹与东宫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夺嫡路上,皇甫少桦势必凶险异常,若是有太原李家鼎力相助,那桦儿的处境就会好很多。
而景王妃亲临太原证婚,若在路上出了任何意外,那李家千金便是名正言顺的王妃,若静姝安然到太原证婚,也是在是给足了李家面子,让李媛为小也不是太过于委屈了她。
“静姝,来,把这玉镯戴上,还有啊,少桦从小桀骜,以后我就把他托付给你了,这夫妻相处,要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还有,见到少桦,替我这个为娘问声好。”
敏妃说着,声音略有哽咽,静姝以为她是想六哥了,温柔替她拂去清泪,心有不忍,眼带疑惑,她不曾见过娘娘这般模样,许久未见六哥,自己也是想他了,陡然豁然开朗,浅笑安慰:“娘娘放心,见到六哥,我们便一起回来,六哥前几天家书中提及,他打了胜仗,便准备归途了,他还叮嘱娘娘千万要保重身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