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圜这俩孩子自回来就没有离开过沈平月,脚上的冻伤也不让下人靠近涂药,一直紧张地看着娘亲,也不敢惊扰大夫治病,但还是没能救回沈平月的命。
“大夫,我们的娘亲怎么了。”
大夫看着坐在桌边的王妃,又看了看这俩兄弟,无奈的摇了摇头,背着药箱出门了。
王圜拿着床前水盆里的毛巾,细细地为沈平月擦拭血渍,小心翼翼,唯恐弄疼了母亲,冬青想要过去帮忙,却被孩子拦着不让靠近,待他们清理完血渍,想要帮娘亲梳理发髻,可无论如何都弄不好,一头乌发越弄越乱。
冬青半跪在地上,温和地对他们说道:“姑姑时常梳发髻,我们一起帮娘亲梳个漂漂亮亮的发髻,可好?”
俩孩子迟疑了半刻,呆滞地看着她,缓缓地将玉梳递到冬青的手中,她未接过玉梳,而是手把手地与他们梳了个惊鹄髻。
“逝者已矣,让她入土为安吧。”
王圜兄弟二人听到洛静姝要将他们的母亲带走,双双拦在床前,不让侍女靠近,愤怒、委屈地朝她怒吼道:“母亲只是睡着了,你们谁都不许碰她。”
洛静姝看着他们,没有安慰,淡淡地说道:“她死了。”
只有让他们认清现实,接受现实,他们今后才能安心的生活。
他们都还是孩子,难过就哭,不满就闹,可就是不让任何人靠近沈平月,他们对于死亡不会有太多的概念,失去亲人的那种锥心之痛是人性的本能,就算他们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可他们还是能直观地感受到母亲离开他们了,那种依赖的温情消失了。
洛静姝心疼他们,在他们的身上,她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弱小、无助、绝望。
“没事了,以后你们就跟在我身边,我会照顾好你们的,来,把眼泪擦擦,你们的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若是你们不乖,她在那里如何能安心?”
王斡又惧又怕的看着洛静姝,一双小手揪着衣袖,他不知该不该接受这个陌生又尊贵的女人的好意,洛静姝微笑地看着他,温柔地替他们擦拭脸上的脏物,她这个模样像极了还在的母亲,王斡有些失神,但片刻后他还是后退了一步,不再让这个女人触碰到他的身体。
洛静姝示意侍卫将沈平月抬出去厚葬,温和地对王圜他们说道:“你们的母亲是天仙,她现在要去她该去的地方了,明儿我带你们祭奠他们,你们现在下去休息好,将身上梳洗干净,擦好药,不然明天我可不带你们前去,明白吗?”
王圜他们虽舍不得,但还是依了洛静姝的话,母亲说过的,要乖,可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冬青与芄兰各抱一个退下了,心中是真的心疼他们。
“静姝……”大厅外,皇甫少桦焦急地唤道。
他听闻街上有人作乱,王妃赶去了,他焦急的不行,匆匆忙忙地赶回来,进了府门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又瞧不见洛静姝的身影,让他悬着的心更加忐忑不安。
“我在这。”
“我听外边的人说沈平月被人杀了,你有没有事,让我看看。”
皇甫少桦在她身侧转了一圈,见她无恙,方放下心来,拥着她道:“有没有受惊?答应我,不要再去做冒险的事情,我害怕会失去你。”
洛静姝靠着他的肩,安慰道:“六哥回来了,谁敢伤害我呢,没事的,我答应你,以后不让你担心了。”
皇甫少桦抱了她一会,怕伤着孩子,赶忙让她坐下,洛静姝坐定,赶忙将那份信件递给他预览。
“这信件,是沈平月交给我的,她的要求是让我们照顾她的那双孩子,六哥,你打算怎么做呢?”
皇甫少桦大致看了看,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其实就算没有这些信件,他也能看得出来这些事青是谁的手笔。
“静姝,到了西北,我只想好好陪你们,保护我们的家,别的事情,就算了,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事,就当给他们安心。”
皇甫少桦的反应倒是令洛静姝有些意外,她的丈夫,真的成熟了,争与不争,又有何益,就算这些信件传到朝廷,又能激起什么波浪呢,到头来,徒惹祸事。既然来了西北,就在这边好好生活,远离那个云诡波谲的地方,也不无是一件美事。
“我答应了沈平月照顾她的孩子,如今她以死求她那双孩子平安,我万万是不能辜负她。”
皇甫少桦牵着她的手,点了点头,说道:“她也算是个贞烈之人,既然答应了她,以后他们就跟着我们,我们自当待他们如亲生,也好,这样我们的孩子出世了,也有个玩伴。”
“谢谢六哥。”
“这怎么跟我生分上了,大婚时说过的,以后我们不分彼此,不能说谢谢与抱歉,怎么又忘了,好了,我们去看看那对孩子,与他们熟悉熟悉。”
屋里的人瞧见王爷与王妃,都尽皆行礼,王圜兄弟二人虽小,但也明白礼数,跟着她们一起行礼。
“参见王爷、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