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羽给出了题目,诸人立刻思索起来。
有才思敏捷者,不片刻便起身拱手,朗诵了一首七言。
肖羽点头微笑,赞道:“公子真是才思敏捷。”
风小辛虽不懂诗,但却已经能听懂肖羽的评价。
她若说“确是好诗”,那诗便算是好诗。若只是夸别的,便说明诗很一般。
此人方坐,便有人起,也是做了一首七言,拱手说请先前那位公子斧正,但实际上却是有挑战之意。
这人朗诵罢,肖羽亦给予评价,却也未赞为好诗。
然后,便有其他人站起评价两人诗作,有人说这个好,有人说那个好,最终差不多半斤八两,五五分账。
再有人深思熟虑后站起,诵出一首五言,诸人眼前一亮,肖羽也赞了声好。
诸人沉默了一阵后,又有人站起,亦诵了一首五言,这便是与先前那人斗诗了。
肖羽再赞,诸人再评。
风小辛此时终于明白,原来这便是斗诗。
既然是斗,那么最终必然要选出一个胜者,也不知胜了有何好处。
几次三番这么斗下去,诸人才思再如泉涌,也终有枯时,渐渐无人再起。
肖羽道:“今夜得了许多好诗,但终要评出最好一首,不知诸位公子有何意见?”
诸人低声议论之时,后面站着的那年轻公子望向风小辛,忽道:“这毕竟是诗会。那位公子不懂诗,却能得独享肖羽姑娘的琴音,是不是不大公平?”
诸人一时忘了诗的事,都望向风小辛,再度记起这个可恶的家伙,一个个眉头深锁,面露不喜色。
有一人道:“这位公子,不论好坏,终要作一首诗,也算对得起这诗会之名吧?”
“不错。”有人附和,“否则传了出去,岂不坏了肖羽姑娘诗会之名?”
有人不知是出于好心还是故意添油加醋,道:“算了,不要人家了,他不早便说过根本不诗嘛!”
有人低声道:“若真是如此,便当知羞而去,何苦在这里丢人?”
有人冷笑:“今日之后,这位公子怕便出名了。只可惜,却不是善名。”
风小辛微微皱眉,心说人家姑娘要给我弹琴,关你们屁事?
蛛儿气愤地瞪着那些人,琢磨着一会儿是不是应该跟到夜黑无人处捶他们一顿。
肖羽一笑:“这位公子早便说不懂诗,所以才要离开,却是小女阻拦,与公子无关。”
“肖羽姑娘,规矩不可破。”一人道。
“若他未赋一诗便独得殊荣,岂不令旁人寒心?”一人道。
“这并非难为他,因为这毕竟是诗会。我们亦不求他作出什么好诗,但终要留下一首。”一人道。
风小辛满心不耐烦,心说你们这些人可真不是东西,非要难为我……
突然间脑海中浮出人影,却是想起神上界一位神官来。
太白神官在诸神官中最是异类,平时什么事也不管,只是喜欢喝酒,一喝多不是耍剑便是吟诗,什么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把个醉酒吹得牛哄哄的。自己倒曾听他吟过不少诗,只言片语记不太多,但终有那么几句。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终想起一首诗,虽记不全,但在脑子里拼拼凑凑的,倒也能成一首完整五言,于是微微一笑,站了起来。
许多人一怔,心说你还真敢啊?
这些人先前出难题,其实只不过是想让他下不来台,自己知趣退走,实未料到这小子真敢作诗。
许多人面带冷笑看着他,就等他出丑。
肖羽却是眼睛一亮,心道难道你真会作诗?
风小辛道:“我是不大懂诗的,但非要我作一首,也不是作不出来。既然诸位说我只要留诗一首便可,那好与不好的,诸位便担待着些吧。”
肖羽道:“公子请。”
风小辛再想了想,理顺了思路后诵道:“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诵完拱手一礼,便坐了下去,心道:也不知这诗是好是歹,但既然是太白神官所作,总不能太差吧。
诸人本等着看他笑话,不想他竟然真作出诗来,而且此诗不但朗朗上口,还具深意,他们本都是懂诗的人,闻之不由一时怔怔。
肖羽目光渐亮,看着人群中的风小辛,心生震撼。
她缓缓起身,向着风小辛飘然一礼:“多谢公子赐诗!”
诸人一时震惊。
“赐诗”?
有熟知肖羽者还记得,自肖羽成名至今,也只有一次曾起身向人施礼,以“赐诗”相谢。
而那人,却是应国有名的文豪,当日隐瞒身份进入诗会,一诗惊肖羽。
后来这桩佳话被传了出去,肖羽诗会的名声越发大振于帝都。
可……这小子何德何能?
许多人惊讶地望向风小辛,心里嘀咕,暗中不服。
也有许多人一脸惊讶望着风小辛,因那诗而心生震撼。
“这位公子这便不对了。”其中有一人站了起来,道:“明明是大才,为何却说不懂诗?”
“是啊。”又有一人站了起来,郑重向风小辛拱手,道:“今日才知人外有人。昔时只觉自己诗才无双,今日闻君诗作,才知是自己浅薄了。”
更多确有才华者站了起来,向着风小辛郑重一礼。
其余凑热闹者一时震惊,心道这诗竟然这么好?
风小辛不由怔住,也心道这诗竟然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