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魔”字,让风小辛想起了许多。
他自不会忘记,随着自己一同来到人间的,还有一只域外天魔。
“什么魔?”他问道。
文应武摇头:“若能说清,司主怕早已下手,哪怕他是一国皇子。”
“那终要有点什么……类似征兆线索之类的东西吧?”风小辛问道。
文应武道:“帝都最近一年多以来,出了许多失踪案,但城守衙门一直破不了案。求到青离司,青离司竟然也破不了案。”
风小辛皱眉:“司主觉得那与四皇子有关?”
文应武点头:“但没有证据——半点也没有。”
风小辛一时沉默。
“办案不能靠直觉。”文应武道,“而对方是皇子,就算司主有所怀疑,也没办法用上所有的手段。”
风小辛点头。
“若真是心中有魔……”他喃喃道,“便绝不能让他掌握皇权,否则不光是这个国家,恐怕整个人间都要大乱。”
“已然是乱世,倒也不怕再乱些。”文应武道。“但只怕他到时只知享受心魔,却不思外御强敌。”
“三皇子也曾说过‘乱世’二字。”风小辛忍不住问:“如今天下太平已久,怎么便是乱世了?”
“太平只是表面。”文应武道,“水波之下的暗涌已然剧烈至极,随时可能破开水面,化成洪流席卷人间。几十年前晏帝在盟会中的那一拳,许便是乱世开启的先兆。”
“诸国有战意?”风小辛一时惊讶。
文应武缓缓点头:“和平了太久,人们便会觉得生活太过平淡、腻味。于是大人物们便蠢蠢欲动,再压不住心里那点欲望——关于天下的欲望。”
战乱若起,人间便将成蒸锅,那些大人物或许能坐在锅边吃到美味,但底层的百姓们,却只能沦为被蒸的食物。
人间将成地狱。
风小辛低头沉默。
若四皇子心中之魔不是一种比喻,而是真正的魔,那便绝不能让他坐上皇位。
是你吗?那位天魔?
风小辛目光微冷。
“我太弱了。”他对文应武道。
文应武一时沉默,道:“会有人站出来的。”
风小辛一时不解。
文应武并没有多作解释,道:“蛛儿他们你放心,有我在。你自己多加小心。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于定数之中添变数,这本便是司主对你的期望。凡事不必问,但凭本心便是。”
风小辛郑重一礼,大步而去。
青离司外有一辆大车,那车样式普通,唯一与众不同处,在于拉车的不是马,而是一头老牛。
驾车的也是一位老人,看上去已然八十余岁,老态龙钟。
风小辛远远看到,一脸惊讶,急忙快步来到车前,恭敬一礼。
老人自己醒了过来,转头看着风小辛,笑笑:“风大人不必多礼。”
“谭老,您怎么来了?”风小辛问。
驾车人姓谭名早,是工部主官左云忠仆,向来与左大人寸步不离。但此时他驾的车却不是左大人的车,车中也没有什么人声人气。
左大人显然不在。
谭早笑笑,道:“我还欠着你份人情,现在来还。不迟吧?”
风小辛一脸惊讶。
“上车吧。”谭早道。
风小辛进入车中,发现自己的感应确实未错,车里并没人在等候。
他掀开前车小窗,问道:“左大人要见我?”
谭早摇头:“我年事已高,不能再伺候大人,所以便告老还乡。我已不是左府的人了。”
风小辛更加惊讶。
谭早道:“走之前,自然要先把欠别人的情还了。所以便来找风大人了。”
风小辛面带愧色:“您言重了,我不过是给您倒了壶茶而已,哪算什么人情?”
“老头子说是,那便是。”谭早道。“我给你当一个月的车夫,你可要管吃管住。”
“管,都管!”风小辛急忙点头。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文应武的话——会有人站出来的。
所以这到底是左云的意思,还是赵轩然的意思?
又或者,只是谭早自己的意思?
不管如何,身边多了一位神武境强者总是好事。如此,大皇子便算再看自己不顺眼,也再休想动自己分毫。
“现在去哪里?”谭早问。
“家里。”风小辛忙道。
谭早应了一声,驾车向前。
他赶车不挥鞭,只吆喝,那牛便移动步伐,向远而去。
牛车自然比马车慢,但也比马车稳,摇摇晃晃一路向前,来到了那座小院前。
风小辛下了车,看着院门,有些尴尬:“车……进不去啊!”
谭早道:“无妨,停在外面便好。看你这小门小院,料也没有多余的房给我住,我便住车里吧。”
“这怎么好意思?”风小辛很是惭愧。
“有吃喝便好。”谭早道。
风小辛急忙道:“您先进屋喝口茶吧。”
谭早眼睛一亮,急忙点头:“茶自然是要喝的!就像上次那样的茶便好。屋就不用进了。”
说着靠在车上,一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