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不久,九叔的马车就与他们分开了,因为在九叔这辆马车上的人都是要到离居去的。
其他的,打马急行,终于到了秦宅。
要躲身于秦宅地下屋的人全部下车,其中包括苏姨娘。
从这到北境路途遥远,而且要去北境的人全是会骑马,苏姨娘不会骑马,她又上了点年纪,她怕跟着去会成为累赘,于是就在这里下车了。
其他的一些奴仆,要躲在深山的或要找亲戚的,也在这下车,同路的就继续前行,待不同路时,再分开。
在北方,离帝都最近的一个关就是荒诞关。
要离开的众人不敢多作逗留,把要留下的人留下后,就连夜急行,往荒诞关急赶而去。
......
太极宫。
本来婢仆环绕的太极宫,此刻冷清得可怜。
太后身边的人全被调走了,只余一个十三四岁还不懂怎么伺候人、手脚也不灵活、脾气也不太好的小丫头伺候着。
房内火炉熄了,也没人点上。
已是掌灯时分了,灯也没人点上。
茶水没了,也没人煮上。
那小丫头更是不知到哪玩去了。
偌大一个太极宫,此刻只剩下太后一人。
雪花飘飘,寒风呼呼,太后坐在廊下觉得冷彻心肺。
太后出身名门,十三岁入宫,一生俱是婢仆环绕的,想不到最后却落得个孤苦伶丁的收场。
太后一生要强,想不到老天爷却要让她在临死前见到国破家亡。
这时,一队人从远处逶迤而来。
四个宫女提灯在前,四个壮汉抬着一顶肩舆在中,肩舆上坐着一个穿着贵气但形容枯槁,面目皮肢皱成一团如个老猴一样的瘦小老太。后面跟着一溜人浩浩荡荡地过来,来到太后的身后。
这么大的动静,太后不可能没听到的,但她坐着一动不动,雪花从廊外飘进来落到她的身上,她也无动于衷。
“参见太后娘娘。”坐在肩舆上的小老太说。
但她没有下地,更没有下肩舆。
“一别几十多年,不知太后娘娘可还记得老身吗?”
太后转过头来,没见到目标,眼一抬,才看到坐在肩舆上高高在上的人,她哼了一声高傲地转回头来,冷冷地说:“哀家从不抬起头来跟人说话。”
说着她还冷笑一声,道:“哼,真是小鬼升城隍。”
对太后的讥讽,鬼母也不在意,示意让人降下肩舆来。
“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你的脾气却一点都没变,还是如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鬼母说。
太后转过头来,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小老太,最后,她鄙视了对方一眼,道:“在哀家的印象中,就从没见过长得像你这样糟糕的人。”
鬼母笑了一下,说:“姐姐自然是贵人多忘事的,您处在深宫多年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自然早就把我这个倒霉的贫贱之人忘记了,不过,这也不怪姐姐,对于一个死了多年的人,即使是至亲也未必会记得,何况是贵人多忘的姐姐你敢呢。”
听了这话,太后再次转过头来盯着她,忽地,她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外加震惊:“你,你,你,你是钟灵秀!”
鬼母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是由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公鸡所发出来的一样,让人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