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信道:“世间有三毒贪嗔痴。此即所谓不善根。薛施主犯了贪,想把别人钱财据为己有,终致身败名裂,从今以后,天下之大,哪里容得下他?
李易你如今,则中了嗔这一毒。李胜兵也曾是我佛家弟子,如今魂归极乐。为了他,十数万人家破人亡,敢问李易,你是为李胜兵积福还是积恶?
行错踏错,回头就好。何不给薛施主一线生机,也全了你师生之谊呢?”
李易道:“他不仁,我不义。虽然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有往死里算计学生的老师吗?这薛通也曾中过状元,总是自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可做事阴毒狠辣,何曾有一丝仁爱之情?此等斯文败类,留在世间也是腌臜世界,不如杀了还可以肥一块地。”
薛通道:“薛某自问德行无亏,我献此策,虽断了师生之情,可全的是忠君之道。”
李易道:“一句忠君,恶行就变成善行了?你的圣人书就读明白忠君二字了吗?
真的忠君,便要进献兴国良策,你进献这杀人掳掠之策,于盗匪何异?若论佞臣,你为第二,谁为第一?!
你陷君主于不仁不义,这是为君主打算?你的内心,不过想用我的钱财,填充你的户部,满足你一己之私罢了,所谓斯文败类,无过于此!”
李胜廉踏前一步,抓住薛通衣襟道:“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大师兄多年来教育我们:仁义为本。仅在辽东,就建了上千处的仁义学堂,都是大师兄的义学弟子执教,教的就是仁义二字。
大师兄才是圣人所为,亏得你和大师兄断了师生关系,你怎么配给大师兄做老师?怎么配给被天下百姓称为圣人的人做老师?大师兄的弟子三千,再传弟子数十万,怎么会有你这样满口道德文章,背后男盗女娼的老师?我倒要挖出你的心肝看看,到底黑到什么程度。”
说着拖着薛通向外走,薛湄儿爬上前,被李胜廉一脚踢开道:“有其父必有其女,三心二意,水性杨花,亏得早早离开了大师兄,我呸!”
薛湄儿这一天,受的刺激实在太大,从小敬重的父亲,竟然内心如此恶毒龌龊,给她打击已经够大了。她一生被人宠着,现在又突然被下了这三心二意、水性杨花的评语,登时呆住了。这样恶毒的评语不是应该给那些肮脏的女人吗?怎么会和我扯上关系?
不过细思当年确曾心许李易,不过后来父亲做了户部尚书,便说必须书香门第,九卿之后,才般配薛家。自己听了父亲的话,也就对李易淡了。这样说,难道自己真的是三心二意,水性杨花之辈?自己自负冰雪聪明,知书达礼,原来竟是给人这样的印象,这还丢人现眼来这里做什么?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薛湄儿止住哭泣,站起身,给薛通福了一下道:“女儿觉得这一生圣贤书是白读了,活在世间最简单的人伦道理也弄不明白,女儿不孝,先走一步了。”猛然低头,奋力向房柱撞去。
李胜廉正自恨薛湄儿父女,懒得理她生死。别人都离得远,只有任月奋力去拉,怎么拉得住?还是撞在柱上,倒了下去。
薛通大叫一声,他只有一女,视若掌上明珠。见女儿也耻他为人,甚至觉得他做父亲的带坏了自己,宁可一死明志,他也呆了。
等他醒过意来,就拼命拉动李胜廉哭喊道:“快杀了我!快杀了我!我不活了!我不要活了啊!”
李易把薛湄儿半抱起来看,亏得任月这一拉,撞歪了些,不过半边头脸都破了,毁容是一定的了。
李易把薛湄儿抱起,对薛通道:“我也不杀你。你女儿不过撞晕过去了,回去医治吧。你我恩断义绝,不想你这腌臜心思,能养出这样刚烈女儿。也是异数。”叹息着让任月安排人送薛湄儿回家。
杨镐见薛通事了,立刻要求李易提出要求,赶紧和谈。
李易道:“我也不难为你们,就是几条简单要求,答应了便罢,不答应,咱就刀兵说话。
第一:上海县划归开荒团,建立世界自由贸易城。
第二:山东登州府划归开荒团,做自由贸易港。
第三:天津卫划归开荒团,做自由贸易港。
第四:南京新江口基地划归开荒团建科技城。
第五:开荒团太行老营,和青山鹰城自由往来,杀胡口不得干涉。
第六:百姓移居海外和商人通商往来,官府不得干涉。
第七:赔偿开荒团此次开拔经费1000万两白银。
第八:中华联邦保险公司和中华联邦银行,结束合作。你们退股,凡贷款给辽东的,算我的帐,贷款给本地的,算你们的帐。这两个总公司转移到上海。
第九:开荒团有权在京师等各地设立银行,地方官府必须予以保护。”
杨镐拿了李易说的条款,看了半晌,长叹一声,告辞去了。
朝堂上已经吵翻了天,万历帝大叫“欺人太甚”,有些人就主张各地勤王,彻底灭了开荒团这个祸患。有些人主张从长计议,乱成了一锅粥。
李鋕突然道:“万岁,请斩了杨镐这个奸贼,这是什么条款,丧权辱国啊。”
杨镐不屑冷笑道:“我每次在死人堆里走去走回,你们倒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们看,”说着抬起靴子,半截靴子已经浸透了血迹。杨镐道:“你这书生走一回,怕魂都吓丢了吧?”他现在可是更加觉得自己了不起,起码比朝堂上这些人都了不起。
方从哲道:“杨镐忠心为国,谁自认比杨镐更能谈得明白,就自告奋勇,也不要藏私,埋没了人才。”一句话众人就没了声音。李鋕也讪讪的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