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平发明水泥,获奖2000两白银,连帮忙的四个人都获奖500两白银。这个消息在中华日报一登出,立刻引起了轰动。
《明报》和《新青年》两份报纸,率先引燃了论辩大战。
大明本来对报纸管控极其严格。印刷品议论朝政或者边防,下狱、杀头都有可能。
可是到了万历末年,朝廷乱事缠身,皇帝懒政不临朝,各级官员缺编严重,结局就是:大明进入了一个开明的时代。
开荒团的《中华联邦日报》,现在转移到上海,更名为《中华日报》。因为有开荒团的背景,这报纸消息灵通,笔锋犀利,最开始发行1000份,一个月后,就是5000份。到现在创立半年多时间,发行量已经达到每期四万六千份。
后世一份报纸几百万份发行量也不稀奇。可是这个时代,交通靠走,通讯靠吼,这两万多份报纸发行量可相当了不起。
每天都有快船快马,把报纸向各个方向送去。每份报纸四开,各个城市定价不等。京师的定价是每份20文,相当于后世二三十元,这已经不是普通百姓消费得起的了。
可是京师硬是有2000份订阅,而且还在稳步增长中。
花个几十,可以知道天下大事,达官贵人真不差花那几十。高档的茶坊酒肆也不差那几十。再后来低档的茶馆,就出现了读报人这个行业。
李易是没打算把报纸当盈利性行业来经营的。可是陆绍珩不干。他觉得文人的字不能搞得不值钱。
李易无法,也就随他去了。
李易这性格就是个大而化之的性子,反正大致的路子我告诉你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怎么搞,你自己决定吧,也算用人不疑。
结果陆绍珩的来钱道多了,第一就是各地豪商的加急订阅。
现在这个时代,信息就是金钱。山东的一个小商人,就是看到小作坊主要移民台湾种棉花的信息,抢先收拢了两万优质灾民,就是人正壮年,儿女很少的,每天就搭了点儿粮食,带着这些人沿运河南行,结果那些懒作坊主每500人给了他30两好处费,一下让这个商人赚了1000多两银子。放在后世就是百万富翁。
这个励志故事,让许多人迷上了挖掘琢磨《中华日报》,这才真的是报中自有黄金屋呢。
陆绍珩就靠卖报纸,就已经大幅盈利了。
李易很想告诉陆绍珩,还可以登广告赚钱,几次欲言又止,后来干脆不提了。因为他有一次正碰到冯梦龙登门求把自己的《醒世恒言》连载在报纸上,陆绍珩居然还要收钱,冯梦龙居然没有一点儿要稿费的意思,在讨价还价,希望少交点钱。
李易当时就有些晕,这陆绍珩一个品德高尚的文人,怎么一转眼就充满了铜臭呢?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亏得李易对冯梦龙那是久仰,才做主免费连载《醒世恒言》,冯梦龙连连道谢。李易总算明白了,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什么版权法。文人作品,都是互相传抄,想刊刻成书,个人谁敢?万一书里那一句犯了忌讳,灭九族的大祸都可能摊上。
可是人家陆绍珩不怕,自己看好了,啥都敢发。大明官府,哪个敢到上海报馆抓人?不用说上海,在南京新江口,也没人敢惹人家报馆啊。难道还想给皇帝惹点儿麻烦?
看着陆绍珩的《中华日报》风光,许多读书人忍不住了。这不能让他一枝独秀,专美于前。咱们也要发出自己的声音。于是南京很快就一帮子年轻人搞了一份报纸《新世界》,领头人就是张岱和王月生。
张岱世代书香,家财万贯。王月生的剧院已经开张营业,日进斗金。王月生不仅长了一个好模样,一副好嗓子,还写得一手锦绣文章。这王粉都是铁粉,还是高知,《新青年》一发行,就成了大明年轻知识分子的阵地。
一时间,洛阳纸贵,虽然局限江南,局面小了些,可是订阅直追《中华日报》。再加上人家王月生是李易弟子,起码人家王月生这样说的,《新青年》直接就在新江口落地了,既然有了保护伞,报纸也是大放厥词,百无禁忌,大受青年人的追捧。
《明报》则是半大明官方的报纸。由南京翰林院主办,都是饱读诗书的学究,自然看不上《新青年》,打嘴仗多是这两家报纸,《中华日报》一般置身事外。
可是一般情况下,扔炸弹的都是《中华日报》,这一次也不例外。
这一次,两家报纸辩论的就是重奖工匠该不该。
可是辩论起点是正常的,很快辩论就升级到针砭大明的等级制度。
《新青年》从杜方改良纺织机器,到底具有多大商业价值谈起,质疑把工匠放在社会最底层合适不合适。
《明报》则从祖宗之法不可变,太祖的规矩,那是可以随便质疑的吗?
可是你扣再大的帽子,奈何这帮年轻人有李易做靠山,根本不怕,语言是越来越犀利,最后终于发展到彻底质疑国家大政方针了。
这一下这《新青年》是出够风头了。尤其是王月生,一个女子,笔锋犀利不下须眉。而且别人是笔名,藏了身份。王月生是女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直接就是王月生这名字,这一下,这名字就直达圣听了。
按理说王月生大逆不道,万历帝应该不发兵捉拿,也得气个半死。可是事实上,万历帝听说这女子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又是一等一的大美女,歌声绕梁,能让人三月不知肉味后,居然成了花痴。每期《新青年》都要找来,看看这王月生又写了什么文章。
更奇葩的是,万历帝竟然多次叹息,不能见见这奇女子,看来美女真是天生优势,就算犯错误也是占了天大便宜。
皇帝也成了王粉,这事终于传出宫外,传到江南,王月生更是名气大噪,一时无两。《明报》欲辩无言,这皇帝都倒戈成王粉了,自己这报纸哪里还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