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庆尚道,阴雨连绵。
这个时候,正是江南梅子成熟的时候。所以这雨就得名“梅雨”。朝鲜南部和日本南部,都和中国一样,有梅雨季节,也都学着中国,管这雨叫梅雨。
宋朝赵师秀有诗:“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可见这雨是躲也躲不开。
按公历月份,这个时候是六月。
公历这个纪年法出现在1582年,时任罗马教皇的格列高利十三世予以批准颁行。
大明的徐光启,看到这个历法后,如获至宝,连篇累牍在报纸上推广公历纪年法。
这个纪年方法是以耶稣诞生为标准的,耶稣诞生之前,称为主前。耶稣诞生之后的日期,称为主的年份。徐光启推荐这个纪年法,倒不是因为他是主的信徒。而是因为公历以太阳运行为参照,更能准确的反应四季变迁的“年”。
而中国的干支纪年法,不仅纪年混乱不明,而且季节变迁因为以月亮圆缺做参照,准确度就差了许多。每隔几年,不得不采用“闰月”的办法进行调节,才能符合节气的变化。
李易赞成公元纪年,毕竟什么甲午、丙戌的,他听起来也蒙头,不如直接说1619年这样简单明了。可是他反对用“主历”这个说法。咱也不信主,最起码我就不信主。我的地盘我做主,一个字,改!
改成什么?当然改成公元纪年法,简称公历。中国原本纪年法就叫农历。这个改法和后世改叫公历原因是一样的。都是要和那个耶稣划清界限。
只不过李易的赞成票起了一半作用,那就是纪年,报刊杂志率先采用了公元纪年法。
这些报刊杂志,都以开明自居。既然都分析明白利弊了,还固步自封什么呢。
更何况这些报纸根据地都在上海居多,你万历帝还能追到上海问罪咋地。
纪年老百姓无所谓,不过轮到月份,庄稼人还是习惯用本国的农历。毕竟用了几千年,顺手。
庆尚道在梁山大战后很平静,可怕的平静。
这让李胜石逐渐焦躁起来。
这几天,他详细的询问了董大头,最终确定,这支几千人的队伍,是一帮百姓。最多是有一帮山贼领头的百姓。那陈允的大部队哪去了?
李胜石不停的派出部队,四处搜寻敌踪,结果还是连个影子也没捞到。只偶尔遇到一些奋起反抗的村民。
这时李胜石开始想念起李胜义。
想当年,他是第一批出的杀胡口,当然是步行出关。
可到了关外,大师兄就搞来了无数的战马。人人有马骑,还绰绰有余。
他的那匹马是黄斑马,起个名字叫虎子。
这是因为显通寺外,一个大户人家养了一条叫虎子的恶犬。他小时候这恶犬,追咬过几次。这回天天骑虎子,可太解气了。
现在虎子哪去了呢?也不知道是谁在骑了。
李胜义战马实在够多。李胜勇就从这个三师兄那淘弄了不少好马。早知道自己要镇守庆尚道,过年的时候,就也从三师兄要一批战马,哪怕1000匹也好,那样搜索范围也可以扩大到300里。
这靠两条腿,总在百里方圆打转转,再远粮食给养都成问题。能找到敌人才怪。
李胜石知道,敌人肯定在暗处窥视着他。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自己火力强大,可是夜夜防贼,这也不是个滋味。
这几天,雨更勤了,就不见个晴天。四外的斥候,也都撤回釜山城。道不好走,能见度又低,斥候已经失去了作用。
李胜石在城墙上面,密密的设了岗哨,四个小时一换岗。城外垒的战壕,也始终派人看护。他不敢懈怠,鬼知道什么时候,敌人会从哪里钻出来。
雨笼罩了庆尚道,也笼罩了釜山城,天阴暗起来,让李胜石的心也阴暗起来。
这一天,釜山来了不速之客,让李胜石精神一振。
来的人是陆新。
陆新开着他的大破船,哦,不,是蒸汽船。可现在连陆新自己也骂他是大破船了。
陆新是受了李易检阅后,雄赳赳,气昂昂,从上海开着他的大破船,口误,开着他的蒸汽船出发的。开始的200里真不错,这“突突”冒黑烟的家伙,吸引了无数人的好奇、惊讶的目光,让无数人赞叹不已。
陆新负手立在船头瞭望台,意气风发,就差点把得意两个字写在脸上。
李胜让也好奇这么大的一个家伙,这么没风帆就能跑?他想好好看个究竟,就干脆爬上这条船,反正闲着也没事。
对,不是跳,是爬。虽然李胜让武功很棒,也不得不爬这船。
陆新把这船做得又宽又大,这怕死鬼怕炮弹落到船上,伤了他的有用之身,真是用心良苦。本来这船比最高大的无敌战舰的七米五高度,就高了一米,他还不放心,又把船舷加高半米,成为九米高。
这回安全肯定是安全了,这个时代没有抛射炮,陆新总算是不担心有炮弹落上甲板了。
这就可怜了李胜让大人。站在他的五米多高的甲板上,原来觉得挺高挺威风,这回,只好仰视着这个黑乎乎的怪物。这差了四米的高度,李胜让大人虽然想潇洒的跳一把,在众将面前露露脸,但是估计也是会掉回甲板上。这可是铁的光溜溜的船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