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漠南成了一个大工地。草原有史以来,从没有这样热闹过。
修铁路的可不仅仅是十万战俘,还有大批运送砂石水泥铁轨的大军,从辽东进入草原。
辽东水泥铺设的驿道两横两竖,形成了井字型。两竖的驿路一条是营口到开原,然后随着移民的脚步,继续向北推进。另一条是山海关到广宁。这两条道路都是大明原有的基础上加宽、硬化。
两横是北线的广宁到辽阳。这也是大明原有的重要驿道。另一条是锦州到营口,这条是改扩建工程,基础是原有的州县普通路面。
当时为铺设驿道方便,开荒团投资建设了锦州水泥厂和广宁水泥厂,这两个水泥厂本以为铺设完这几条驿道后,水泥用量就会锐减。毕竟水泥民用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推行开的。哪曾想李易突然宣布由锦州和广宁,向草原铺设铁路。
消息传来,两个工厂瞬间沸腾了,这工程又可以赚上一大笔钱了。常言说“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赚钱的不仅是水泥厂,工人也会跟着吃好的喝好的,还有大笔奖金拿,哪个不高兴呢?
入冬了,水泥没法在冰天雪地里使用,可那有什么,订单都下来了,放心生产,储存起来就是。
真正痛并快乐着的是鲁平。他带着他的技术团队,深入草原,需要规划铁路线路,还需要一路寻找新的适合生产水泥的矿山。
一个加强营保护着他这个团队,这让鲁平总觉得自己不得自由。
可是李易严令必须像保护眼珠一样保护鲁平,这些军人哪敢有半分松懈?虽然草原上已经没了大规模蒙军,但是万一突然出现一支奇兵呢?
其实李易多心了。人家蒙古好汉喜欢的是财富,鲁平这样的技术人才白送人家,都嫌不会牧马放羊是个废物。谁能看得上他?
冬季正适合进行道路建设。十万战俘分头进入了草原,开始了大规模的土石方工程。
草原不是平坦的,也有山峦河流。不过道路施工很快,那是因为这个时代的路可没有后世的高标准要求。上面又不走重型卡车,修的太结实就是浪费。
在对北蒙作战中,在广宁曾一人挡住北蒙千军万马的戴兵,现在积功升为上尉,不再是护路队,而是工程监督员。他这个级别的监督员有许多,都是开荒团现役军官,凡是不能按照标准施工的,都要返工,想偷懒粗制滥造可不行。这让战俘们苦不堪言。
寒冷对于女真兵和朝鲜兵来说都能忍受,毕竟他们也是北方人。可挥汗如雨的干活就有些忍受不了。尤其是有些军官,养尊处优惯了,哪习惯干这么累的活?怨声载道之余,就开始煽、动怠工。反抗不行,怠工你总没辙吧?
可惜他们高估了自己的生命价值。当李胜俭听到有女真和朝鲜军官煽、动怠工,随手就签发了一道命令:把女真兵和朝鲜兵所有百户以上的军官都甄别出来,就地正法!
这就叫草菅人命了。绝大多数的军官是无辜的,可是李胜俭懒得去鉴别。他觉得俘虏少了再抓就是,不听话的留着干嘛?
几天时间,草原的冻土上,就洒下了一千多人的热血。
有人向李胜俭提意见,觉得杀了许多无辜。可李胜俭随口搪塞过去,给大师兄打了一个报告就算了事。
李易拿到这份报告,真有些啼笑皆非。这不是粗暴执法吗?什么叫就地正法?你正的是什么法?有这条怠工砍头的法律吗?再说许多人根本就没参与,都是冤魂啊。不过想一想,杀鸡给猴看这一招说不定真起作用呢。派人去看看工程进度再说吧。
结果一看这些战俘,发现真是干劲冲天,再没有怠工的了。在赤裸裸的死亡威胁面前,放谁身上也淡定不了。人家已经表明了你的命不比一条狗金贵,再把自己当人看,那就是没摆正位置了。
这个事让李易有些疑虑:提拔李胜俭做军长是不是有问题呢?当年京师血案就是李胜俭一手干的,会不会杀顺手了,以后就只会这个粗暴的办法了呢?
李胜俭哪里知道他一通杀让大师兄有了别的心思?他还兴冲冲沉浸在自己快刀斩乱麻的兴奋中呢。却不知到了他这个级别,一举一动都要小心。你做团长师长可以肆意妄为,有人遮掩就可以。你做了军长,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师兄就已经能够看见他了,层层都有政工人员,那不是摆设。
天威难测,大师兄早不是当年考较他们武艺,教授他们知识的大师兄了,随时考虑的都是哪个人适合不适合那个位置。一个不合适的举动,就可能葬送了自己的前程。看似简单的杀俘,已经动摇了李胜俭好不容易得到的军长宝座。
商会和周长兴的庞大团队,还行进在路上,却有几个人从营口下了船就脱离了大部队,急匆匆奔向草原。这几个人人数虽少,护卫的士兵却是整整一个骑兵营。一路上许多人都在猜测,这又是开荒团哪位大佬驾临漠南了呢?
李易亲自迎出大营,不是他的中军大帐,是连绵数里的大营。
李胜仁、李胜勇之流来了,李易如果迎出大帐,那得看一起来的人是谁。他对自己师弟可不惯这个毛病,还想大师兄出门迎接?美的你!更不要说出大营迎接了。
开荒团高层能享受这个待遇的其实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汝华。
李汝华本来是大明的户部尚书,说是大明经济金融学第一人也不为过。以六十多岁的高龄,一路追随开荒团到上海,大明唯此一人。何况当时开荒团并未得志,李汝华在意的也不是那几两银子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