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就算没有军长命令,也会全力以赴,何况是军长亲自下令呢。他的师摆出了两条战列线的防御阵型,横在日军面前。
两条战斗行列里的战舰是交错布置的,从火力上来说,还是一条线。
这个时代舰炮基本都在侧舷,抢“T”字位的一横最重要。左良玉虽然当团长时间短,可是布置中规中矩,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日舰。
山口一男是进攻方,当然要缩小被攻击的面。他没有甘当“T”字一竖,而是排成两列进攻,成为两竖。
山口一男这样布置有他的想法,他的战舰多,如果排成一列,前面几艘战舰肯定是送死的,可是送死的如果挡住道路,临时改变航向就会造成很大混乱。
排成两列增加了中弹面,但是也让逃跑会变得通路更顺畅些,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
左良玉不在乎山口一男的阵型,反正开弓没有回头箭,打就是了。再说海军不像陆军,列堂堂之阵,敢于拼命,比什么繁复阵型有用得多。他不再看周围李胜让和李胜天的部队,所有注意力都在观察日军动向。
眼看开战了,李汝华死乞白赖的拉着船舷,就是赖着不回船舱。痛骂拉扯他的两个士兵道:“你们有劲儿和日本人使去,和我老头子叫什么劲儿?”
两个士兵暗道这位大佬咋这样人呢,军长不给咱们下任务,谁搭理你这样赖皮呢?
他们也不敢太用强,人家李汝华白发苍苍,这要来个碰瓷,他们可担待不起。
李汝华看两个士兵畏缩了,感觉打了胜仗一般,对旁边缩着身子,探着脑袋的凌濛初道:“濛初,当年我也熟读兵书战册。你看,马上要接战的敌我双方没?”
凌濛初看得兴奋,今天有幸借李行长光,来了个亲临战场,回去写个《中日战纪》那是必须的。不过海军作战他可真不懂,李胜让又没安排解说员。他只能赶紧向冒牌解说员李汝华求教道:“濛初愚昧,还需李行长指点。”
李汝华得意的瞟了一眼两个士兵,炫耀才学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我们一方摆的这叫一字长蛇阵。日本人摆的是二龙出水阵,两位猛将小兄弟,你们不用这样崇拜的看着我,这兵书战阵是大学问,今天你们赶上我肯不吝赐教了,平时没人告诉你们这个吧?”
一个士兵点头道:“李行长,确实没人说得这样花哨。我们海军都管这阵型叫战列线,无论横列纵列,都是为了发挥火力或者规避敌人火力。”
凌濛初都替李汝华脸红,不过看看李汝华怡然自得,根本没被人戳破牛皮的尴尬,忽然跳脚道:“开炮了!”
果然,凌濛初也发现开荒团的战列线吐出一片火光,很快,隆隆炮声就传了过来。
敌舰距离自己一千米,左良玉不动声色。这个距离虽然炮弹够得到,但是命中率接近于零。
八百米了,左良玉一挥手,命令道:“开炮!”
几百门火炮一齐怒吼,最前面的两艘日舰明显一顿。这个距离命中率虽然也不高,不过密集的炮火还是增加了概率,跑在头里的两个倒霉蛋还是中奖了。
左良玉负责的也就是发出第一次攻击指令,接下来就是自由炮击阶段。一门炮平均接近一分钟发射一发炮弹,敌舰到面前,最多还能放十余炮。
按理这个时候日军进入射程就应该走斜切线,用侧舷火炮和左良玉对射。可是日军根本没来这一手,一样在快速直线前进。左良玉两眼瞪着敌舰:难道日军是想突入自己舰队,进行混战?或者就是直接突围?
他一直观察着日军的旗舰,现在已经能通过望远镜看到日军的指挥旗了,是突围的信号!
左良玉看着风帆鼓起,借助风势全速前进的日舰,突然醒悟过来:敌人不是要混战,是要放弃开炮,以最快速度突围!
风帆战舰稳定性差,开炮之前战舰必须减速,甚至于抛锚停船。否则一个齐射,战舰翻掉都不稀奇。
现在日舰这样高速行驶,想减速哪是一时半会儿做得到。战舰可没有刹车系统,只有降帆减速一条道。可是想降帆全靠许多人合作,而且一艘战舰几面船帆,又不是随便降下一面就可以。
日舰接近到几百米还没有减速的意图,那就绝不是想混战,这是就打算硬冲出去了。
左良玉心中一紧。
他的舰队是新舾装的,炮火密度不错。但是这样短距离,最多也就是击伤击沉几艘敌舰就是了不起战绩了。许多受伤的敌舰只要没进水,船帆还在,甚至都不影响航行速度。
自己的战舰间距最近的也超百步, 这如果让敌人冲了过去,一路顺风,那还怎么攻击日军?
这一次追击两天,如果不是恰好李胜让凑巧迎头拦住,恐怕再追两天也没什么结果。
风帆战舰时代,就算一百艘战舰追击一艘战舰,也可能十天半月都不能把人家咋样,原因就是追不上。所以一场战役打几天一点不稀奇。甚至纠缠半个月一个月都常见。
判断清楚当前形势后,左良玉果断的命令把信号旗由炮击改为接舷战。自己可不能放虎归山。
左良玉突然更改命令,让部下都有些发愣:团长挂错信号旗了吧?这打得正欢,怎么改接舷战了?
谁不知道倭寇很凶恶?放弃优势炮火去打接舷战,而且自己的战舰还少,这,这难道不是团长发错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