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到情急处拔高了声音,发出一声长长的怒吼。
“到底还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饶过了他一次又一次,若是以后将这帝位交托到他这个不中用的储君手上,往后朕说不定要遭天下人唾骂!”
“父皇,儿臣以为太子兄长既为一国储君,这其间利害兄长也一定定清楚。可能是近日兄长太过操劳以至于有所疏漏也说不准。”
“你倒是会替他开脱。”
皇帝哼了一声。
“操劳……如果这点事情都能操劳过度,朕早就累死了!”
皇帝背着手从桌案后绕了出来,在墨玉麟面前站定,略显苍老容态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墨玉麟的面上的神态表情,意图捕捉他面上的每一个变化。
“老六,你会不会怨朕不管不顾的就将你丢到边关那么些年……”
“儿臣从未怨怪过任何人。”
墨玉麟垂眸,神色如常。
“那就好,只是朕最近听闻太子曾多次刻意与你为难,你今日怎想到为他开脱?”
“回父皇,儿臣自幼便寄养在皇后名下,即便是远赴边关,心中也“时时刻刻”记挂着这份养育之恩。何况皇兄如今又是一国储君,日后也是儿臣要忠心侍奉的君主。”
皇帝并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时时刻刻所蕴含的情绪,只倒是以为他现下有些紧张。
也是,换谁平白无故被自己这样一试探也无法不因此感到惊慌,更何况是自己的儿子。
“你能这样想朕十分宽慰,不愧是在边关游走多年的战神,这个名号封得好,老六的胸襟也比你那小肚鸡肠的兄长强上不少。”
皇帝微笑着露出很是宽慰的眼神,并且抬手在他左肩上轻轻拍了拍,复又背上手绕回到桌案后。
“你先前递上来的折子朕看了,拟的那些建议也十分可行。近日南郡那边发了洪灾,朕原先是派太子独去赈灾,如今看来,你也同去吧。”
皇帝提笔在原先拟好的圣旨上又添了几笔。
“是。”
从皇帝的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墨玉麟眼中的寒意渗得更深。
这老皇帝果然不改其多疑的本性。
方才他的一番试探必然是想知道自己是否有那颗争斗的心,若是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虽合了他的意势必也会引起他更强的防备。
只有不表露出那颗要争斗的心才会引起老头的心急,皇帝也势必要将自己往这漩涡的中心里引去,虽显得有些不情愿,却正合了他自己的意。
顾伊诺等了半日不见墨玉麟下朝回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带人去寻,可还没等她迈出房门便瞧见了只身回府的六皇子殿下。
“怎么出来了?”
墨玉麟负手迈进府门,眼神中的寒意散去,面上一如平常般神色淡然。
“呃……我以为殿下又被太子给缠住了。”
顾伊诺尴尬的抬手摸了摸鼻子。
上次太子半道上就一直缠着墨玉麟要为难他,言语不善表情讥讽。
还好当时有外公在旁边,不动声色地将太子挡了回去。
“他的确是缠了我一回儿,不过是在父皇的御书房前。”
墨玉麟将外袍解下交由顾伊诺。
顾伊诺将外袍抖顺叠好,又从木衣架上取下了家用的衣袍替墨玉麟穿了上去。
“皇上今天将你叫去是又给你安排了政务么?”
“嗯。”
接过她递过来的热茶坐好,墨玉麟抿了一小口温热的茶水。
“想去外面看看么?”
“什么外面?”
以为是他又要带自己从城东逛到城西,顾伊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神抗拒。
知道她是想到白马寺庙会时累到上气不接下气的经历了,墨玉麟唇角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