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您胡说什么呢，您这样心善的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顾伊诺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得外面有人正推门而入。
“是小郎君回来了，老婆子就不打扰你们了，饭菜记得趁热吃。”
吴大娘抹干了眼泪，同墨玉麟打过招呼后便扶着墙壁颤颤巍巍地出了门。
“你们聊什么了？”
墨玉麟摘下身上从吴大娘处借来的斗笠与草衣，撩起袍角在桌子旁落座。
“这世道也未免太过不公了。”
顾伊诺垂着眼，整个人看上去情绪有些低落。
吴大娘看着她觉得亲切，她看着吴大娘又何尝不觉得亲切。
吴大娘眼里透着的慈祥和蔼样样都像极了他的外公。
“明明心存善念无所图求……却落得个凄惨下场……到了最后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护不住……”
外公唯一的儿子在战场上不知所踪，唯一的女儿又遭丈夫背叛暗算，最后含恨九泉。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本就不该是他们要承受的。
是这世道……太不公……
“皇妃。”
墨玉麟有些担忧的看向她。
许是吴大娘的遭遇与她的遭遇在某种角度上存着许多共通点，顾伊诺将自己代入得太深，现在沉浸在这种不甘的情绪中难以排解。
“先冷静下来，顾相不是吴大娘，你共情得太深了。”
听得此言，顾伊诺缓缓抬眼，眼神空洞。
“我知道……可是吴大娘的事情真的叫我难受。她的确不是外公，外公在京中有权有势，外公能护住自己的孙女。”
“可是吴大娘护不了……她方才的神情是那么……她希望她的孙女能够过得好，哪怕不能看着她在膝下……”
墨玉麟看着这样的顾伊诺，眼神微黯。
随后他俯身靠近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吴大娘的确不是顾相，可她现在遇见了顾相最疼爱的孙女。”
顾伊诺闻言神色微动，她的发顶正对着墨玉麟上下攒动的喉结。
“我今日去见了老赵，他将临摹好了的信件尽数交给了我。他说太子那边没寻到我的踪迹，京中的消息也久久未至。”
“他们还没有放松警惕吗……”
“就快了。”
墨玉麟答道，声音很轻。
顾伊诺一直到晚上还在为白日的事情耿耿于怀，胳膊夹着被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怎么了？”
墨玉麟听见身旁的动弹，带着睡意的嗓音低沉有磁性。
“殿下，我们能将李元定罪吗？”
顾伊诺闷声道。
“他实在是罪大恶极，若是再留着他，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吴大娘这样的可怜人。”
“我们现在寻到的证据还不够拿下李元。”
还真是……乱世多能臣，盛世多庸才。
次日一早顾伊诺便去了吴大娘屋内，她瞧见大娘正给小孙女梳着羊角小辫，日光倾洒在她满是褶皱的面庞上，目光温暖又慈祥。
“大姐姐。”
小茹咬着墨玉麟带回来的麦芽糖啃得正欢。
“大哥哥又出去了吗？”
“嗯，大哥哥晚上就会回来了。”
顾伊诺走近弯下腰揉了揉小茹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