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的前半部分甚是安稳,可到了后来,阿衍又开始了做梦------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地,四周回旋的冷风,朦胧中闪动着人影绰绰,看不真切,渺远的声音随着薄雾飘进耳膜,似乎在叙述着一个苍茫的故事。
“回来啊.....回来,快回来......”
阿衍猛地惊醒过过来,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无尽的晦暗,昏迷前的那一幕慢慢在脑海中凝聚-----骤然失了重心,坠入黑暗中失了知觉。
试探着用手触摸周围,空空虚虚的一片。
这不是那条花样多变的峡谷,而是一个空荡荡的区间,阿衍惊魂未定的心忍不住又惊悸了一会。
“我摔到哪里来了?”
“古晋呢?”
没有人给她回应,阿衍自言自语了一会,终于明白过来,这个黑暗的空间唯有自己一人。
伸展了一下手脚,不禁暗叫一声晓幸,那惊心动魄的一摔竟没有伤及到身上要害,随意挑了一个方向往黑暗深处走去,脚下的路极为凹凸不平,好几次将她绊倒,爬起后喘息片刻,又像傻子一样往前走着。
无穷无尽的延伸,无穷无尽的黑暗......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阿衍惶恐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不禁开始佩服起自己的胆量来,虽说天生夜眼,在黑夜中视物和日间无异,可孤身一人跋涉在一个未知的,安静的令人捉狂的空间内,竟然还有胆量往前走去,没有神经崩溃。
在寂静中回想着这两个多月的点点滴滴,忽而她有点悟了----我从北边一路走来,沿途风光秀丽,足够观赏了,为何偏偏要走到黑山丘的边缘,还义无反顾地撞了进来?
原来是这个从小就缠绕着自己的怪梦!是它有意无意牵引着我,一步步走入这个天域禁地里,一开始和绿萝相伴,一场飓风过后换成了古晋主仆,现在又变成独自一人,或许身边那些走马花灯般出现的人,都是寻找真相的羁绊,现在好了,寂静的空间唯有自己去探索,那个困扰多年的梦境能否揭开神秘的面纱?
阿衍忽然又想到了那个身处金光中心抚琴的丽人,那冷峭的声音犹在耳边回荡---没用的丫头!
她是谁?
想找到答案,唯有勇敢向前走!
想通此节,阿衍加快脚步往前走去,不知行走了多久,只觉得脚下的路在黑暗中一路延伸,却始终没有尽头,身心俱疲的阿衍烦躁地踢着脚下坚硬如铁的泥土,脚尖毫不吝啬地传来撞击后的疼痛,她沮丧地跌坐在地,抱着脚对着黝黑的时空,大吼了一声。
“出来,你这个鬼!出来啊,将我引领至此,就该光明正大的出来见我,为何要藏着掖着,不敢出来!”
嗡嗡刺耳的回音震骇着她的耳膜:“......出来......见我......不敢出来。”
她歇斯底里地叫喊着,被这个鬼魅的梦境折磨十多年,在舅舅家找不到人述说心中的困惑,只能在被惊醒时推开窗仰头看着寂寥的星空,这一次偷偷溜出来,名义上是为了长见识,其实......其实正是为了追寻这个诡异的梦境。
可为何绕来绕去,还是找不到半分端倪呢?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想来喉咙已喊哑了,阿衍吐出几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失望地闭上眼眸。
绿萝走了,那古晋主仆二人,也不知道哪儿去了,那厮还说什么日后来寻我,他有没命活着离开那条妖异的峡谷还未知呢。
这些人和事和我通通无关,如今我也身陷囫囵,看来要被困死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中了。
意识有些混沌,她抱膝木木坐着,想就此静待衰竭的那一刻,内心却又翻腾着些许的不甘,坐了一会,终是再度站起,抬着沉重的脚步,往黑暗深处走去。
前方不远处,有轻微的亮光闪了闪,阿衍定了一瞬后慢慢走近,俯身拾起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