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说今上是中邪使得秦皇后以及在场所有人都看向她。
“德妃妹妹何时成太医或者是道士了?”宸妃的话里话外都充满了讥讽。
德妃义正词严道;“我既不是道士也不是太医,但我是从苗寨嫁过来的,我们苗寨里巫蛊之术盛行,像我这样的部落头领之女必然要在巫术和蛊术上略知一二了。我通过官家的面色和脉象可断定官家是中了邪,被人用巫蛊诅咒,还请皇后娘娘相信妾所言。”
秦皇后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呢宸妃再次插嘴拆台;“德妃,你别忘了这是在大宋,不是你们的部落,官家乃万金之躯,岂能随意用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皇后娘娘,您莫要听信德妃的鬼话。”
看到两位妃嫔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秦皇后把脸一沉,训斥道;“这个时候了你们二人还在这里争来争去,成何体统?”
接着秦皇后便稍微缓和了一下脸色才开口;“民间有句俗话说病急乱投医,眼下太医院的太医们对官家的病束手无策,自然不能继续把希望寄托在太医院这边了,不管是宁王说的请民间郎中还是德妃所言都需要我同太医和几位相公们认真商榷。”
旋即,秦皇后就召两府相公使以及太医院几位国手来议事。
秦皇后面沉似水的看着丹墀之下的众人缓缓道;“如今官家人事不知,本后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如何是好,还得仰仗诸爱卿。适才宁王向本后推举生生堂的郎中木长青入宫为官家看诊,然官家毕竟是万金之躯,请民间郎中入宫不容马虎,诸位爱卿仔细议议拿出个章程来。”
秦皇后的话音刚落太医院的院政周玄率先进言;“启奏娘娘,宁王殿下推举的这位木长青木神医臣早有耳闻。臣听闻这位木郎中好比华佗再世,扁鹊重生。此人淡泊名利,故此才不愿意入太医院当差。他开办生生堂十年左右治好了很多疑难杂症,不管是开封城的显贵还是平头百姓提起木长青木神医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接着参知政事高崇也出来保举木长青入宫为官家看诊。
秦皇后自然相信木长青有妙手回春之能,早在寿王和赵元夕明争暗斗那会儿今上中了慢性毒,一直缠绵病榻,赵元佑和李淑妃先察觉了不对劲,他们母子二人无能为力,便是悄悄请了木长青来为今上解的毒。
而今今上的情况特殊,秦皇后自然不会擅作主张请木长青入宫,而是要通过几位相公批准后再请人入宫。
经过一番商榷后最终决定请木长青入宫为官家看诊。
秦皇后命今上身边的内侍藜芦亲自出宫去传唤木长青入宫。
至于德妃说官家中邪之说则被秦皇后暂时给搁下了。
太子是知晓木长青厉害的,故而得知皇后和几位相公决定请木长青入宫时他就不淡定了。
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木长青就背着他的黄花梨木药箱入宫了。
今日的木长青依旧着一袭秋白长衣,竹簪束发,戴着一副铁面具,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灿若星辰,淡然悠远。
面对这些贵人们他亦如是从容行礼。
秦皇后简单的问了木长青几个问题,他从容对答,接着秦皇后就让他入内为官家看诊。
木长青刚要迈步朝里走却被太子给拦下了;“且慢!你把面具摘下来,然后再去为父皇看诊。你不以真面目示人,万一出个差错,你要是逃之夭夭了,朝廷去何处寻你!”
“在下年少时被火灼伤了面部,终身不能把面具摘下,还请太子殿下见谅。”木长青朝太子微微拱手。
面对木长青的委婉拒绝太子却是不依不饶;“木长青,你若不愿意摘,那本宫替你摘,你觉得自己面目丑陋,怕吓到众人,本宫胆子大,你可单独让本宫见识一下你的真面目如何?”
面对太子的步步紧逼木长青仍然是不卑不亢,他没有于太子继续正面交锋,而是朝秦皇后深施一礼;“皇后娘娘,若必须摘下面具草民才可为官家诊治,请恕草民抗旨之罪!”
他的语气虽然很轻,然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股不容商榷的坚持。
就在秦皇后犹豫时宗政卿荣王赵随开口了;“娘娘,眼下没有什么比官家的安危更要紧的,臣愿意为木郎中作保。”
太子没想到速来老实巴交,不掺和任何事的宗政卿赵随竟然这个时候出来给自己拆台,他暗暗的给赵随记上了一笔。
荣王话音刚落秦皇后便道;“木郎中不必把太子的难为放在心上,本后准你不摘面具可入内为官家诊治。”
“多谢娘娘成全!”
旋即,木长青就由文相公和韩枢密使陪着去里头为今上看诊。
太子也只能干生气。
他虽是储君,然而朝里朝外都为秦皇后马首是瞻。
眼下秦皇后手里掌握着大权,谁能奈何。
他只盼着木长青对于官家的病症同样束手无策,盼着官家快些断了这口气。
约莫一柱香后木长青从里头出来了。
秦皇后忙问木郎中,官家的龙体如何?
木长青语带凝重道;“启奏皇后娘娘,官家不是病了,而是被人用了巫蛊之术,草民虽然懂些许蛊术,然却并不懂巫术,只有懂巫术者为官家施法做道驱散体内的邪气,很快官家就能苏醒过来。”
“本后总听巫蛊巫蛊,难道巫和蛊是不同的吗?”秦皇后不解的问。
木长青道;“回娘娘,巫蛊看似一家,实则不然,世上是先有巫再有蛊,巫则是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邪术来锁人魂魄,而蛊术则是风寒湿热燥火六种相生相克的气象来养虫,巫术可以不接触人就能让其中招,而蛊术只有让你培养的蛊虫进入受害者体内才可以发挥效力。官家是中了巫术被锁了魂魄,故此才这般人事不知。”
“木郎中不是号称华佗再世的神医吗,难道不能让父皇苏醒吗?哼哼,我看木神医也不过如此嘛。”太子再次朝木长青发难。
面对太子的阴阳怪气木长青亦是轻蔑一笑;“术业有专攻,在下主攻医道,不通巫术。在下听闻太子殿下写的一手好草书,但飞白却一塌糊涂。”
“你——”被当众揭短的太子气的浑身发抖。
他恨不得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木长青给砍了。
秦皇后狠狠瞪了太子一眼,然后又对木长青道;“本后听闻木郎中交友甚广,可否推荐一位高人为官家解巫术。”
木长青道;“重阳观的贺图贺真人娘娘可以请来试一试。”
木长青推荐的贺图贺真人刚好是秦皇后知晓的一位道人。
当初为妙音批命格的几位高人里头就包括贺真人。
本朝对佛教跟道教的礼遇不分伯仲,这位重阳观的贺真人以及大相国寺的住持每年都会入宫一两次为今上讲经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