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子电话接的倒是不慢，本来一肚子火气，但当我望向窗外那渐渐暗淡的天色后，气莫名其妙的就消散了。
“安顿下来了？”恒子问我。
“嗯，在陶勇这呢。”听到恒子的声音，我回过了神，而后起身点了支香烟。
“跟我预想的差不多。”恒子侃侃道。
单人床旁边是床头柜，床头柜上除了遥控器，就仅有一烟灰缸。恒子的话我觉得我应该郁闷，但看向在露天院内忙碌的陶勇，那股气又消了大半。
“你怎么认识的这人，跟个传销头目似的。”往床上后面靠了靠，顺手在烟灰缸上弹了两下烟灰。
“我们认识得有十年了，还是在北京打工那会认识的。”
“你老板？”
“屁，我们都是服务员…”
“别闹，他可跟我说是富九代！”
“这个倒是真的，但可惜了，这老小子是第十代。也挺惨，我们认识那会他都三十好几了，还在打工。要不是他爹死的突然，也不至于这样。当时家里那点存款都给他爹治病了，一天好几万往出花销，老爷子多活了两月，欠了一百多万，房子迟迟不拆迁，老婆跟人跑了，孩子跟着走了，这都十年了，强挺过来…”
我不由的多看了两眼正在忙活的陶勇，心里面顿时挺不是个滋味。
恒子又说道：“认识那会，就跟我特好。人话不多，喜欢喝两盅。风风雨雨十年，成话痨了。但人不坏，你那车说是租给我，其实没要钱。”
“是不管你要钱，这来坑我了。这才认识没多大会，五十块出手了。”我并没有发牢骚，而是在跟恒子调侃。
“他那我去过，还不错。五十块钱连吃带住，在北京上哪找这种好地方。其实啊，陶勇才是可怜人。老婆带着孩子跟人跑了之后，都不让他见面。他这么赚钱，就是为了弥补孩子。”
我忽然理解了这个陶勇，在看向他忙碌的身影，多了点复杂的情绪，少了点异样。
“也对，五十块钱，别说北京了。就二线城市，也就够住一晚上的。倒是今天，感觉来北京就开始倒霉，现在，又特茫然。”烟灰弹在了烟灰缸里，我仰头躺下，而后整个人陷入了迷茫当中。北京如同大海，蓝娅就是这大海里的一条鱼，我去哪找她？
“是蓝娅吧？”
“嗯，北京这么大， 我去哪找她？”
“找你肯定找不到，倒不如等消息吧，这再过两天就是一月一了，消息准确的话，她自然而然会出现。”恒子安慰我。
“恒子，我现在突然在想，我来北京到底对不对。”我开始怀疑自己此行的对与错。
“跟着感觉走，准没错。虽然兄弟我不太希望你去找这个蓝娅，但我还是支持你。我也发现了，你现在对自己的感情很模糊，这种情况唯有实践才能得出结论。”
恒子的话我听进去了，但又有些左耳听右耳冒，我似乎并不是很期待见到蓝娅，在内心深处总会有些不知所措。
我在劝着自己：就是为了那五十万。
“你呢？小昭没跟你闹吧？”我问。
“闹？闹我就不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