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九星本来是来串门探望孙女和曾外孙的，因为去年和老天王结了孙辈亲家。 一见钱飞，吃惊不小，他也顾不上家长里短的小事了。 他先问老天王，钱飞是来干啥的。 老天王简单地回答他，还钱。 廖九星想要追问具体金额是多少，但看老天王脸色不豫，没敢开口。 钱飞在做掘珠公司总裁的时候，一度和一些黑石山的成员关系好得勾肩搭背，但是一百多岁的老天王并不会自降身份也跟他玩这一套，当时老天王是超然的态度。就像后来宗门内发生清洗时也是超然的态度那样。 现在老天王仍然对属下保持着超然的态度，廖九星也觉得他高深莫测。 廖九星匆匆告辞出来，一溜烟地飞到了另一个山头处的证券交易所，从窗户进了顶楼大办公室，去找玉银和尚。 玉银和尚玉银是刻骨寺的高层，现在有罗汉境界修为。他算是卜可平一方派驻到黑石山的代表，同时还打理着这里的证券交易所。 如果证券交易所也有“住持”的概念的话，他就是这里的住持了。 两年前，钱飞曾经和刻骨寺僧人惠赢打过交道，这位玉银和尚算是惠赢的师伯辈，不过与惠赢来往关系很浅。 廖九星扑到玉银面前，双手按到办公桌上，说：“玉银大师！” 玉银从堆积如山的票据本子当中抬起头来，说：“廖施主，何事惊慌？先请坐。” 廖九星坐下，喘了口气，说：“钱飞到黑石山来了。” 玉银反而像是踩了弹簧一样站起来：“此事当真？” 廖九星说：“再真也没有。我险些把他本人抓过来，可惜他被老天王护住了。” 玉银皱起眉头，转了转眼珠：“难道他和老天王关系不错？什么时候关系变好的？” 廖九星说：“因为他还钱给老天王了嘛。看来是不少钱。” 玉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难道，老天王把钱收了？” 廖九星直愣愣地回答：“为什么不收？” 玉银重新坐下，随手拿起一块墨水屏，在上面轻轻摩挲，同时沉思起来。 司马大仙的阵营，核心是鹤伴园、石英峰两宗门，然后是刻骨寺、新风楼等。 不过，黑石山天然地与这个阵营亲近，至少本来玉银他们都是这样想的。 各个宗门发生宗门血案之后，灵霄殿大张旗鼓地悬赏寻找凶手线索，最后宣布凶手的背后是司马大仙他们，从此站在了敌对的立场上。 雪岩城发行卢布与司马大仙竞争，在经济上与钱飞密切合作，乃至成为了“货币战争”的后盾，也是敌对。 火山寺派出了年轻美女高手去做钱飞侍从，显然也是站了队的。 正派既然站钱飞那边，那么黑石山作为邪派之中实力最大的一个宗门（且自称邪派之首），就应该容易被司马大仙这边拉拢。 因为并不忌讳灌顶代练，所以黑石山宗门的真人人数是火山寺的两倍以上，更远超过其他正派。其中至少有一半是近几年里灌顶代练灌出来的。 事实上玉银与黑石山宗门的交涉也很顺利。 ——今天却突然发现，钱飞可能与老天王关系不错？ 玉银犹豫着抬头说：“你……” 廖九星在椅子上探前身子，很积极地答应：“咋整？” 玉银又低下头去：“不，不行。我再想想。” 现在去质问老天王，恐怕不合适。 威压会坏事，因为我是强势的一方，所以我要注意不可傲慢。 有些人跑到盟友家里去随意杀人，太不像话。那还算是盟友吗？ 但是，钱飞来挖墙脚也不可坐视。 我要表现出一种大度友好的态度来，但也要敲打敲打这帮吃煤灰的土匪。 具体办法很简单。 玉银和尚这时候开始把想法说出声来：“他们收了钱飞多少钱，老衲这边给双倍！” 听到这话，廖九星吃了一惊：“不愧是玉银大师，就是豪气。” 同时他内心想：我连一文都没有收，就等于是没有补偿了？那我还不如去找钱飞去想办法讨一些来。 玉银问：“他们具体收了多少？有哪些人收了？” 廖九星连忙说：“我可以叫我的子侄徒弟们去打听。打听到谁收了钱不难，但具体数额可就难说了。即便他们肯说，也不见得是准数，可能是吹牛多报、遮掩少报。” 玉银说：“有个名字列表就好。具体数额方面，老衲来想办法。” 廖九星说：“在下去去就回。” 他走后，玉银却摇摇铃铛，叫来一个小沙弥，说：“你去放消息，说庄家要拉升了，并且在蜡烛图上做一个‘宝底金不换’样子的曲线来。” 小沙弥喏喏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从这个顶楼办公室也可以体会到，楼下的吵闹声音量提高了一倍，人人都在兴奋议论即将开始的拉升。 廖九星又从窗户钻了进来，激动得满脸通红，说：“玉银大师，人人都在说，马上要有一波大牛行情？” 玉银淡淡地说：“是老衲要拉升，怎么了？” 廖九星跌足喟叹：“可惜我手头没有流动资金可以抄底了，要把这宝底白白错过。大师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玉银：“……”心想你有点出息好不好？我一句话就能做的行情，有什么珍贵了？ 但这种想法还不能表露在表情上，他只是和蔼地问：“那么关于钱飞送礼的名单……” 廖九星说：“还款的名单在这里，应该差不离。” 玉银左手接过廖九星手中的纸，快步走到四尺高的巨大墨水屏之前，右手在墨水屏上一抹。 墨水屏明暗闪烁，很快，过去一个时辰的买单就罗列在墨水屏之上。 玉银一一对照名字，同时拿起毛笔蘸墨，口中念念有词，把买单的数额对着名字记录下来。 廖九星好奇地说：“这是……” 玉银微笑说：“过去一日之内，无论谁有现金外快进账，这一波行情都会立刻投进来。嗯，老天王的买单是一百四十五九千刀。” 廖九星睁大眼睛，竖起拇指赞道：“没错，这与我孙女探听出来的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