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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东市,最热闹也是最大的酒楼,便是卢国公家的醉仙居。
原本一年前还半死不活的酒楼,在程家小娘子的励精改革之下,成为整个长安城最受食客追捧的所在。
各种琳琅满目的饕餮盛宴,各种令人意犹未尽的臻品酒菜,在长安没有吃过一次醉仙居,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到过长安。
雕梁画栋的阁楼上,开了半扇纱窗的露台前,瞰着楼下排成长龙的队伍,晒着暖阳的小丫鬟手里捧着一把西瓜籽正嗑得津津有味。
“娘子,你快来看,那不是王中书家的大公子嘛,他又来排队了。”
“哎呀,房相公家的大公子也来了,好狡猾啊,他又让人替他排队。”
“咦,那不是张将军嘛,他今天怎么亲自来了,以往都是让我们送去府上的。”
“哇,娘子,那是哪国的蛮人啊,长得好奇怪啊,而且好高大,手上还都是毛,咦,好恶心……”
小丫鬟在窗边叽叽喳喳个没完,屋内的倩影却是纹丝不动。
精致的沉香木圆桌上,铺着一张牡丹桌布,桌布上放满了女红物件儿,一些半成品上偶有几滴猩红,但兴许是放得久了,猩红结痂后污了白绸,颇有几分触目惊心。
瘦弱的身影半伏在桌案上,灵动的大眼睛下,卧蚕红肿得像两片桃花瓣。
缠着纱布的双手没有停歇,绣盘微微转动,原本栩栩如生的两只鸳鸯倒立在眼前。
“这垂杨柳我怎么老是绣成粗麻绳了呢?”
“哎呀!”
站在窗边嗑瓜子的小丫鬟惊闻声音,吓得急忙跑了过来。
见到那双素白的小手又渗出血珠,急忙从腰上抽出剪好的纱布,小心包扎。
“娘子啊,你怎么就这么倔呢,干脆让我帮您绣得了,您这么细嫩的手再这么伤下去怕是就废了呀。”
小丫鬟情真意切,嘴上虽然这说,但包扎的动作却不敢太大,生怕弄疼了主子。
“唉,本来都快绣好了,这下又要重头开始。”
程钰琪仿佛没有听到小丫鬟的声音,拿起绣盘怔怔看着上面晕开的血渍。
小丫鬟帮她绑好伤口,闻言急忙出声阻止:“娘子,算我求您了,咱不绣了好嘛,再这么绣下去,你这手连拿筷子都拿不动了。”
程钰琪摇了摇头,固执的从一旁的篮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新白绸,竹子编制的绣盘还有一个,将白绸盖在小竹环上,再用大竹环套上,绣盘就又做好了。
小丫鬟看得心疼,一把抄过程钰琪刚刚套好的绣盘,流着眼泪哭求道:“娘子,咱不绣了好不好,你的手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帮纱布了呀。”
可惜程钰琪好像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怔怔的看着她手里的绣盘,不言也不语。
小丫鬟心里难受,可是看着程钰琪这般痴情,又不忍真的拒绝她。
“那,那最后一次,不过这次咱们不绣垂杨柳了好吗?”
见程钰琪不为所动,小丫鬟哭着将绣盘递给她。
低头看到桌上已经染晕了血渍的白绸,小丫鬟颇为惋惜的拿起来,刚要解开绣盘,突然灵光一闪,急忙说道:“娘子,这个位置要是绣上三两红豆,您看,是不是也很不错?!”
听到红豆,原本眼里毫无神采的程钰琪眉心微微蹙起。
“红豆……”
小丫鬟见她终于理会自己,急忙又道:“对啊,就是相思子,娘子不是最喜欢嘛!”
程钰琪听到‘相思’二字,不由得紧了紧手心,可是手上满是针扎的伤痕,疼得她闭上了眼……
······
“哥,救救我,哥啊。”
“吓死劳资了,我还以为白峰得了狂犬病,原来是闻到闪电的气味了啊。”
“无聊,遛马,你呢?”
“这位叔叔抱歉了,我哥这人就是这么鲁莽,要是给您造成不便,还请多担待。”
“额,不是叔叔?那······大爷?老丈?”
“陈,陈,陈钰琪?”
“咦?你认识我?”
······
“那小子怎么了?”
“什么那小子这小子的,我指的是他怀里的罐子,你没闻到什么味道吗?”
“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