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眼前,似乎化为了一片坦途。一直都萦绕在王换心中的不安与忐忑,完全消失。这种感觉让人轻松,尤其是极度紧张之后的轻松,让王换觉得整个人都要随风飘入了云中。
他们顺着小路,又朝前走了十多里,这一夜马上就要过去了。两个人坐下来休息了一阵子,又吃了些东西。
那个诡异的老羊倌被卫八摆平,后面的路上,就再也没有任何危险。从草甸子山外围到马保的山头,大概是两天路程。但药铺老板死了,没人带路,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还要确定路线是否正确,所以浪费了不少时间,一直走了三天,才摸索着找到了马保的山头。
说是山头,其实马保的人平时都住在山坳,比较方便,除非是遇到被围剿之类的事,才会转移到山头上去。卫八到这儿的时候,马保非常意外。
王换和马保第一次见面,说不上话,也不习惯跟陌生人交谈太多,所以,他一直听着卫八和马保的交谈。
马保是本地人,四十岁上下,人长的很粗壮,满脸络腮胡子。但是,王换感觉,这不是一个粗人,马保很会办事,脑子也灵活,所以他的山旗在这条路上很管用,能减少很多麻烦。
马保和卫八说话的时候,谈起了药铺老板。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卫八实话实说了。
“都是命吧。”马保听完卫八的讲述,知道药铺老板已经死在了峡谷里,叹了口气,对身后的人说道:“给他家里送笔血钱。”
“你的人死在半道儿上了,你不记恨我?”
“说的都是啥话。”马保摆了摆手:“又不是你害的,记恨你作甚?老八,可有好几年没见了,酒量减了么?喝酒,喝酒。”
山头里的酒宴,粗犷又实在,肉都是大块的肉,酒是大坛的酒。马保的力气很大,端着二十斤的坛子,能把坛子里的酒像是一根细线一般的倒出来。酒席上用的都是粗瓷大碗,一碗酒得有七八两的样子,王换看得有些胆寒。
马保给卫八倒了酒,又给王换倒,卫八挡住了酒坛,说道:“他不能喝,就别让他喝了。”
“到咱这个地头了,能不喝酒?”
“他确实不能沾酒,沾酒了会昏过去。”
在卫八的坚持下,马保就放下酒坛,王换心里很感激,在酒席上替自己挡酒的,那是真朋友。
马保和卫八先碰了一碗,一口气就喝了。马保接着又倒了满满一碗,王换在旁边看着,很庆幸自己没有参与到这种酒局里。南方人喝酒,跟西北这边的人喝酒,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这次上山,是想跟你要一面山旗。”卫八七八两酒下肚,跟没喝一样,抹了抹嘴,说道:“等回来的时候,山旗还你。”
“山旗在这儿,你要的东西,我叫人在草甸子山西南边的古马镇预备好了。”马保很爽快,根本没有任何迟疑,直接从怀里取了一面只有一巴掌大小的旗子,交给了卫八。
每个山头的山旗都是不一样的,马保的山旗虽然小,但能顶大用。卫八也不客气,把山旗取了,装到自己怀里。
烈的割喉咙的酒,又被倒满了,卫八重新和马保碰碗,一饮而尽。这边喝酒,讲究碰前三杯,尽管用的是碗,马保还是很讲规矩的,再给卫八满上。
三碗酒下肚,得有两斤多,这是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卫八抹了抹嘴,放下空碗的时候,说道:“这个酒有劲儿。”
“说的没错,这个酒有劲儿,劲儿大,喝了三碗了,停下歇歇,免得等会上路的时候走不动。”
卫八咧着嘴一笑,望着马保,说道:“心里是不是还有别的话?”
“老八啊。”马保叹了口气,说道:“还记得你们当年开的那个道士墓不?”
“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