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态度还好好的宁流莺忽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林柏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被宁流莺打落了双手后,就愣在了原地,双手垂在身侧,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自他成为知府之后,哪个人敢这样给他甩脸色?
若不是因着对方是宁流莺,林柏景的脸色早就绷不住了。
他压下心底的怒气,脸上仍带着温和的笑意,道:“流莺姑娘,你可是不爱听我将已逝之人拿来与你做比?如果是这样,我便像你道个歉,希望你不要怪罪于我。”
“只是我方才所说,的确都是真话。当然邗州荷花宴一件,我与娘子就觉得流莺姑娘你有些熟悉,甚像从前的婉儿,只是我身份不便,才遣了娘子去与你说话。如今想起婉儿,也只能是唏嘘一番了。”
听着林柏景一口一个“婉儿”,宁流莺心底对他的恶心简直到了极点。
她拼命忍住质问林柏景当初为何要与柯欣儿一道谋害他的想法,几乎是咬着牙问道:“林大人,你当初对柯婉,真的有过情谊吗?”
“这自然是有的。”林柏景似乎有些惊讶宁流莺竟然会问出这种问题,“只是很遗憾我一直都拿婉儿当妹妹。当初与柯家定下婚事,我不愿失言,便不想放弃婉儿,心想着以后将她好好养在家里就是了,却没料到日后竟然发生了那种事!”
说着,林柏景还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悲戚之色,眼神幽深,似乎忆起了从前种种。
听到“妹妹”这一说辞,宁流莺彻底死心了。
他哪里对从前的柯婉有情过?他一直都是如此虚伪的一个人!哪怕见到了身为宁流莺的她,也是满口谎话,全是欺骗!
宁流莺冷冷一笑,心想着此人不可信,自己还真是瞎了眼在他回答之前还对他存有一丝希冀。
林柏景答完之后,又伸出手来试图拉她起身,“来,快起来罢,我可以将你带去普通婢子的住所,不叫你受这些苦楚了。”
“多谢林大人的好意,不必了。”宁流莺又是一把打落了林柏景的双手,断然拒绝了。
她挺着背部直直地跪在倾盆大雨中,眼神十分坚毅决然。
自己的好意屡屡被拒,林柏景也不是真的好脾气的良善之人,心里也有些恼了。
他收回自己被打落的双臂,沉声道:“流莺姑娘,我此番相助是一片好意,你可不要不识好人心,叫人心寒。”
“不识好人心?”宁流莺的脸上忽然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林大人,我现在是被镇南王府赶出来的姬妾,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你的妻子既然看我不惯,你又何必对我伸出援手?”
“你若是又别的什么目的,倒不如直说出来,我还能敬你是真性情之人。你倒也不必这般惺惺作态,平白无故的来恶心人!”
她早就看出来了,林柏景忽然接近她一定是有什么目的,他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一样都是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再用温柔这把刀去杀人!
果不其然,此番话说罢,林柏景的脸色一白。
忽然被他人道破自己的心思,让人格外恼怒。
林柏景攥着拳头的骨节泛白,他愤而退到一旁,将手中的油纸伞移开了宁流莺的头顶,冷声道:“流莺姑娘这是何意?一定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油纸伞一移开,倾盆大雨又落到了宁流莺的头顶,透心的寒意传来,让她无端打了个寒颤。
宁流莺咬着牙忍受着,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