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着太后带着嵌宝石金锻护甲的手在那个小杯子上来回抚摸,太后喜好奢华,一向爱用金器,瓷器用的都很少,几乎不用,更别说茶杯这种时常用的器具了。
叶婉清有意想要转移太后的注意力,故意发作旁边伺候的人:“亏你们还是天天在太后跟前伺候的,连太后素日爱用的东西都不清楚,太后面前怎么能用这种茶具,还不快给太后换成金器的。”
她地位高,却也只是王妃,充其量太后侄女这一点身份顶点用,也不至于到让慈宁宫的宫人听她的话的地步,几个人一个个不定主意的拿眼去瞧太后,不知道该怎么办。
主子的意思最是难猜,一个不好就是掉脑袋大事。
太后难得有对底下人慈眉善目的时候,摆摆手让他们不用换,又回头对叶婉清道:“金器那些东西花里胡哨的,平日里用用觉得尚可,用的久了也觉得俗不可耐,倒不如换成这白瓷,没那许多的污糟,干干净净瞧着也清爽,你说是不是?”
这真是文章做到骨子里,为了堵她的话,特意弄了一盆花在这里装模作样的修剪了一通不说,连素日里最爱的金器都舍弃了一回,就为了给她讲道理。
好一通明示暗示,拿这些东西做比喻,那皇帝能跟一盆花一杯茶一样么?那是个活生生的人,便是一样东西用久了还有感情呢,摔坏了也得难过上几天功夫,何况皇帝身边伺候了积年的老人,说没了就没了,还不是一个两个,是全部。
难不成太后还指望皇帝真的如同一个傀儡一样无情无欲无求,任由她摆布?
若不是后果太过严重,她到时真想要看看太后最后究竟能怎么收场,皇帝早晚要亲政的,她把皇帝变成了傀儡,等皇帝以后年纪大了却没有任何治国的能力,那她准备如何?
学武则天当年自己登基称帝吗?
叶婉清不软不硬的接下这个茬:“太后,大秦疆土辽阔国土富庶,虽说先帝在世时提倡节俭的好习惯保留了下来,确也不至于连太后的慈宁宫一套金器茶具都供应不起,真到了那份上,岂不是人人都心中惶惶?太后身份尊贵,断不可委屈了自己。”
她上前端起那白玉瓷的茶杯来,倒了里头的茶水递给旁边伺候的宫女:“把这个拿走,去换一套太后素日爱用的金器茶具来。”
那宫女没得着太后的命令,兀自端着茶杯站在那犹疑不决到底要不要听她的,叶婉清安抚她:“你且去吧,太后不会怪罪你的。”
她说了这话,太后也没有当面驳回,这便是等于同意了。
太后一向好面子,朝令夕改这种事她不会做,那宫女放心的去了,重新取了金器来,叶婉清亲自给太后重新沏了一杯茶端给她。
“太后若是高兴,理理花枝这种小事再稀松平常不过,能被太后亲自修剪,也是那盆花儿的福气,谁也不会说什么。可太后到底是金尊玉贵的太后,身份在这里,断断不能失了体面,这金器是身份的象征,哪能说丢就丢了,太后您说是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端着那杯茶等着太后去接,沏茶用的水滚烫,金器导热十分厉害,才说了几个字的功夫茶杯就已经十分烫手,等她这一番话说完,热劲儿早就完完全全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