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淑愉一瞬愣在那。
她手里的碗铛的一声落在水槽,发出沉闷的一声。
章茜茜停下动作,看着她:“我知道你来这是为什么。”
“你来看林帘,她还不知道湛廉时死了。”
“你们都没有告诉她。”
候淑愉的手颤了颤,饶是她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经历无数大事小事,此时她也是被惊住了,心神震荡。
“你……”
章茜茜冷冷的,没什么表情:“我不想湛廉时死,我想他活着。”
“以前我年少无知,觉得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但后面我知道不是。”
“那天在法院,他可以不用救我,但他救了我,因此病情恶化,多器官衰竭。”
“他因为救我而死,我心里很难受。”
“看着林帘现在这样,我想留在她身边,一直守着她和湛可可。”
“我知道你是谁,跟你说这些话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来到她身边不是伤害她。”
“希望你们不要赶我走。”
候淑愉嘴巴张合,她看着眼前的人,要说什么,但却没有语言。
无法组织语言。
眼前看着才十几岁的小姑娘说出的这些话超出了她的预想,给她来了个可怕的措手不及。
章茜茜说完,转身拿着毛巾继续洗碗:“我要赎罪。”
“这十几年我做了太多错事,失去了最亲最爱的人,也害了那样一个人。”
“这是给我的惩罚。”
“我要接受这些惩罚,这样以后我死了才好有脸面去见我家人。”
候淑愉站在那,心不稳,手也颤抖。
甚至到后面她站不稳,手抓住这冰冷的厨台。
她看着眼前的人,嘴不停的动,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这一刻
,她的心被一巨石压着,闷的不行。
林帘和海漫枝收拾好,她下楼去看厨房里的人。
却没想到,客厅里候淑愉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看着前方,面色微白,在出神。
林帘极少在候淑愉面上看见这样的神色,跟失了魂一样。
她心里微紧,立刻下了楼,来到候淑愉面前:“姨奶奶,您怎么了?”
蹲在候淑愉面前,握住候淑愉的手,却不想这手冰凉。
林帘蹙眉,抬手摸候淑愉的额头,不烫,但亦冰凉。
人年纪大了,身体最容易出毛病,而一出毛病就很麻烦。
林帘很担心:“姨奶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候淑愉已经回神,她看眼前的人,看着这担心的脸,眼睛动,对林帘伸手:“孩子,姨奶奶要抱抱。”
她这一声含着无尽的难受,似个孩子。
林帘看候淑愉这模样,顿时就想到湛可可委屈要她抱抱的模样,一下就笑了。
“好。”
主动抱住候淑愉,轻拍候淑愉的背:“没事的。”
“没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候淑愉这模样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她需要安慰。
候淑愉抱着这轻软的人,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闭眼,把林帘抱紧。
漫枝说的对,不知道的好。
就像现在这样,好好的活着,活到老。
廉时,这就是你的祈愿。
姨奶奶懂了。
林帘把候淑愉安抚好,带她上楼。
海漫枝已经把自己收拾好,看见候淑愉神色,顿时就皱眉。
她感觉到什么。
而候淑愉当即抱住她,含着哭音说:“漫枝,我需要安慰。”
海漫枝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是真的有事。
对林
帘说:“没事的,这里我在,你去看看那孩子。”
她知道,绝对跟那孩子有关。
“好,您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海漫枝点头,林帘离开了卧室。
听着外面脚步声走远,海漫枝扶着候淑愉到沙发上坐下:“出什么事了?”
候淑愉摇头,脸上露出哀伤:“漫枝啊,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廉时要用尽一切不让林帘知道了。”
“受不住的。”
“林帘要知道了,一定受不住的。”
海漫枝眉心陇紧:“那孩子跟你说了什么?”
候淑愉摇头,抱着她:“漫枝,我希望廉时活着。”
“太希望了。”
海漫枝沉默了。
活。
她也希望。
但……
海漫枝闭眼。
林帘并不知道候淑愉怎么了,她也并不知道候淑愉那模样跟章茜茜有关。
毕竟,章茜茜和候淑愉没有任何关系。
她们即便是聊天也不会聊城这个模样。
厨房里,章茜茜把一切收拾好,干干净净,妥妥帖帖,没有一丝一毫的乱。
可以说,看不出来她曾经是一个千金大小姐。
林帘走进厨房,看着这里光洁整齐的厨台,笑着说:“收拾的很干净。”
章茜茜听见她声音,把毛巾叠好放旁边的挂钩上,转身看着林帘:“我想跟在你身边。”
林帘一顿,看着这双淡薄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