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啊飘,天色悄悄黑了。
军营之中,一行人骑马而出。
正对面,一个个白色晶莹的鼓包,在火光中,格外突出。
卫将军勒住马匹,大声道:“将军,卫某听说,尊夫人言那雪花做的房子,可以畏寒,心中好奇不已,不如你我携手过去一探?”
“正如吾意。”金猛髯须一动,应下一声,勒马改了方向。
卫将军见状,登时笑着跟了上去。
一盏茶后,卫将军从雪屋中钻了出来。
他大笑着抚手,“妙哉,区区雪花竟真有如此神奇之作用。”
“夫人言称,唤做雪屋。”早先一步出来的金猛,抖一下厚毛披风,粗声言道。
卫将军听出对方语中的得意,笑着拱手,“恭喜将军,得此佳妇。雪屋之名,名副其实。”
金猛闻言髯须下的唇角轻轻扬起,显然对这对话非常满意。
然而,卫将军话题一转,收了笑容道:“雪屋虽是好物,但卫某听闻,将军为了这雪屋之物,想要罢了李虎的左将军之职?”
“卫将军等我一起出军营,就是想问这事吧?”金猛拉下唇角,一双炯目瞪圆,粗声道:“卫将军应知晓,我金猛是一莽夫,卫将军心中有疑可以直接问,实不用拐弯抹角。”
卫将军面色一变,“将军误会卫某了,在下是真的对雪屋感兴趣。”
闻言,金猛轻哼一声。
他信对方有兴趣,但对方肯定更感兴趣的,是李虎之事。
金猛表现的直接。
顿时,卫将军面色讪讪,他微微轻叹一声,“还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说着,卫将军扫一眼周围的人。
金猛也知晓,军中之事,不应被外人知晓太多,于是他大步走回马边,翻身上了马。
卫将军也不耽搁,快速跟了上去。
两人打马往外走。
这时,身边都是军中之人。
卫将军开口道:“将军,尊夫人让下人的建造的雪屋,卫某承认,是精妙之物。但将军因此,而罢了李虎左将军之职,却是不妥。李虎之人,虽大字不识,有没有眼力劲,但他参军多年,又悍勇杀敌,压制郑将军麾下的军士足以。”
认真说来,李虎的情况,和金猛这个大将军,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金猛若不是勇猛杀敌之名,被人人称颂,就算他是金家人,也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拿到军营,且还让军士们,无一有意见。
当然,人心难测,并不是真的没有人没意见。
不过,最起码,没人敢将心思闹出来。
现在金猛缺少的,是一场胜仗。
只有与蛮子交战胜了,金猛这个大将军之职,才能真正的坐稳。
而对西北军士,以及百姓,这一场胜仗,同样是攸关性命之仗。
这里面的性命,包括金猛,也包括他卫鹰。
是以,在卫将军看来,没有什么,比起这场胜利更加重要了。
“将军,罢了李虎左将军之职是小事,难的是如何找到合适的替代之人?”卫将军真挚请求道:“请将军万万三思!”
金猛脸色沉了下去,“卫将军,你可知,我为何要罢了李虎?”
“因……李虎质疑尊夫人的雪屋。”卫将军迟疑一下,说了出来。
金猛闻言冷笑,“李虎倒是不怕羞,自己说的清楚。”
“将军,事情是李虎身边的人偷偷告知我的,李虎怕是不知情。”卫将军怕金猛不信,又叹息着说道:“李虎他怕是没这个脑子。”
金猛:“……李虎有没有脑子,我不知道,但我想罢了李虎,是因为他顶撞上峰。”
“将军,李虎就是这样一个人,曾郑将军在时,李虎就多次因顶撞对方,令郑将军不喜。”卫将军说着,都我李虎感到可惜。
而他们把李虎升上来,看重的就是这个不喜。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金猛目光坚定,“卫将军不用再说了,李虎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对我这个上峰,没有心服口服。”
他自身就是一个莽夫,最是了解这些人的想法。
金猛敢保证,若是荀冒在此,纵是心中存疑,也定然表现出的会是维护。
只因那位是他的夫人。
说完这话,金猛马缰一动,马儿顿时快速奔跑起来。
卫将军一惊,“将军?”
见对方没有回应,卫将军也快速驱马,并大声道:“将军,你不可一意孤行,若顾虑尊夫人,您可回去询问尊夫人的想法。”
然而,金猛头也没回,很快就带着人,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卫将军见状,马速渐渐慢了下来。
他身边的一中年男人,这时驱马上前出声道:“将军,如今形势艰难,您何必为了一李虎,与大将军生分?且大将军对其夫人的重视,您早就知晓。怕是李虎直接得罪大将军,也比得罪其夫人的好。”
说着,吴先生心中暗叹,堂堂一军统帅,如此儿女情长,也不知是好是坏?
只希望那位大将军夫人,真的是一世间奇女子吧!
否则,这大将军怕是走不远!
“吴先生。”卫将军叫一声出神的幕僚,神色难看道:“你说大将军刚才的话,是不是在隐喻我?”
被称为吴先生的幕僚,闻言一怔,随即道:“将军怕是想多了,金将军虽暂代大将军之职,但在没有功绩之前,想要让人心服口服,怕是很难。”
顿一下,吴先生又道:“将军您是难得的清醒之人,您为大局做出的牺牲,属下相信,大将军会记在心上。”
“希望如此吧!”卫将军有些惆怅道:“若说大将军之职,我完全没想到,是不可能的。但就如先生所言,卫某清醒的很,我只希望,大将军日后,不会过河拆桥。”
这话说完,不等这位吴先生出言,卫将军自己倒是先嘲讽的笑了,“卫某真是糊涂了,眼前这关,我西北还不知道,能不能抗的过去。罢了,日后,我先将称呼改了,既已奉金将军为大将军,属下二字,何不能称之。”
吴先生闻言,深深见了一礼,“将军大义。”
“大义不大义,我不在乎,只希望大将军真能带领我等守住西北。”卫将军想到蛮子那边传来的消息,面上蒙上了一层阴霾。
连日大雪,西北百姓不好过,生活在大草原的蛮子,更不好过。
只怕大雪停下那日,就是蛮子那恶狼扑城之时。
这边卫将军心事重重。
另一边,金猛快速向着府中赶去。
他完全不知晓,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被卫将军认成了是不满的警告。
夜色渐渐深了,天上的雪花,还在毫不留情的往下落。
而已建成的雪屋内,此时也有一伙人,正聚在一起。
这时一人又钻进了雪屋。
他进了雪屋,抖着身上的落雪,就骂道:“贼老天,这雪落下来真是没完没了。”
“黑风,你如此大声,是想要让护卫注意到我等吗?”雪屋内正中的一长脸汉子,恼怒的出声。
被责问的黑肤汉子,闻言瞪眼,“大半夜的老子不睡觉,来参加你这狗屁的事,就是给你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