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倒是已经知道,船主口中的“货物”是什么。
之前在船上,为了安抚惊魂未定的乘客和水手们,船主打开货舱,指挥手下从里面抬出来口箱子,给每人分了一件。
当时就有许多乘客惊呼出声:
“掌柜的,这水晶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倒是船长哈哈大笑道:
“放心放心,这并非水晶盏,若真的是水晶盏,我怎么可能舍得分给大家?这只是个寻常用具罢了,它叫玻璃,和琉璃类似,相比起来更加耐用,而且很便宜。”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对着阳光端详,看着这微微带些绿色和细密气泡,但依然通透的器皿,啧啧称奇,而后小心地保存好。
这种易碎物件,批量用船只运送很麻烦,需要用木箱装满稻草之类防止磕碰,但是对于普通行人来说,在身上带一两个就很简单——反正大家都有行李,往衣服里面一裹就好。
又有人出声问道:
“掌柜的这是从陆上贩运来的?到底是哪里,竟然能生产如此奇物。还有,中原现在什么情况。”
船长摇摇头表示自己并非如此:
“我没有去陆上,而是在熟悉的人那里订的货,这船玻璃盏、玻璃杯、玻璃盘、玻璃瓶,都是他们送到东海来的。”
“按照送货那些人的说法,从江口往上溯一段距离,有个小镇,那儿盛产此物。小镇所在的那个府里面,有许多人都在做玻璃品,已然成了规模,产量不低,它们都在小镇集散,而后通过江水运出来。”
“据说,镇上有位刘员外,从不知道哪里过来,到那个镇上定居。而后这刘员外建房买地之后,便开炉烧制此物,又毫不藏私教给愿意来学的人,说是让大家都过好日子。”
“所以如今那府里所有做玻璃的工坊,都尊这位刘员外为师。”
众人感叹道:
“如此说来,那刘员外真是善人啊……也该当他学得此法。”
有个看起来做小生意的人,啧啧两声问道:
“以这玻璃盏的卖相,多高的价格都会有人买吧?只要找对了人家,出货估计不难。”
“自然是难的。”
船长摇摇头说道:
“若是能够卖高价,谁会这样平价出货?定然是没法持续。”
“主要是这玻璃器,从源头上就不贵,听说原料很贱,在作坊里造出来时候就卖的便宜。那位刘员外的弟子也多,产量又大,往咱们东海运玻璃器的船数量也多,诸多卖家竞争压价,价格怎么都上不去。”
“当然,最终卖出去,还是会比陆地上贵许多,主要是路费。这一路上车马船只车夫水手,还有搬运货物的花费,都要算在这价格里头。当然,还要给中间各级留下些利润,不能白干不是。”
船长也拿了个玻璃盏,放在手中端详。
而后他满脸爱惜地,将玻璃盏放回装满稻草的木板箱里面,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