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盼用手帕把伤口绑起来,看着这少年人的身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但她并没有心情为小皇帝哀叹,她自己今天已经很惨了,她没有心情去关心别人。
殿外的臣子看着小皇帝从殿中走出来,王太后就跟在后面,她神情冷淡,越过皇帝说道,“深更半夜,诸位在这里做什么?”
陆老御史说道,“太后娘娘,您说老臣是来做什么的,老臣的孙女儿进了皇宫,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娘娘,老臣家里头就这么一个孙女,怎么能够不进宫来瞧瞧。”
“当年景帝陛下本来是看中老臣那孙女儿入宫的,可惜先帝的眼光与众不同,却瞧上了娘娘您,别是过了这么多年,娘娘想起来了,要跟我那孙女儿一决高下。”
他就差没有指着鼻子骂王太后是个蠢货了。
高老大人沉默不语,他看着年轻的皇帝,轻轻叹了口气,失望又惋惜。
他教导过这个孩子,他清楚,若是先帝能够再活十几二十年,这孩子有坐稳皇位的能力。
现在,他还太年轻了。
时也命也,时也命也。
王太后的脸冷下来,喝道,“放肆!”
气氛剑拔弩张,副统领站在太后身边,怒视着面前的大臣们。
南平侯站在其中,额头上迸出几道青筋,怒火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小皇帝上前一步,将母亲挡在身后,说道,“陆老御史,您也一把年纪了,咱们就别这儿纠缠了,您看,南平侯夫人不是过来了吗。”
南平侯夫人从后面走过去,皇帝又让开前面的路,叫人把关盼扶了出来。
关盼有些狼狈,她流了不少血,手滑在脖子上划了一道血痕,还有细小的血珠子从伤口渗出来。
关盼在门槛上绊了一下,钟锦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关盼抖了一身,在熟悉的怀抱里,终于吐出一口气。
钟锦紧紧地搂着她,绷了一夜的精神骤然松垮下来,他看见关盼身上的血迹和伤痕,心里的痛骤然翻涌上来。
“没事了。”关盼说道。
她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方才经历的一切,都是噩梦。
钟锦眼中落下泪来。
他性格温和却不软弱,身为男人,除了家中长辈离世之外,他都是不哭的。
钟锦心中是深深的无力与脆弱感,他们夫妻二人的命运,在这些位高权重的人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钟锦轻声道,“嗯,该回家了。”
南平侯看着女儿身上的血迹,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翻腾的怒火,他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南平侯夫人身上。
南平侯夫人看向王太后,险些没有忍住当面骂出来。
南平侯将南平侯夫人交给长子身边,随即说道,“太后娘娘,家国大事,没有这样简单,仰赖诸位陛下深恩,南平侯府也没有那样的野心,您该庆幸我的女儿足够聪敏。”
说罢,南平侯带着一家人离开。
小皇帝看着关氏和他的丈夫,心里有些好奇,寻常夫妻是什么样子的,关氏又是怎么教导她的儿女的,想来她应该比太后要强一点。
天底下像太后这样当娘的,怕是很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