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以少敌多,用两个两千步阵打对方两个五千步阵,但“八大王”之前认为鉴于双方的实际战力,还是己部占优的。
等到真的展开白刃战之后,张献忠陡然发现实际情况并非与自己设想的一致,而且几乎是大相径庭。
面前的这支川军面对己方的猛攻一直岿然不动,稳健非常,完全没有出现崩溃的迹象,貌似并非是一支普通的部曲。
张化龙与王定国所指挥的两个步阵也算是卖力拼杀了,但在对方无懈可击的圆阵面前,全无获胜机会,只能是呈围攻之势,仅此而已。
等“八大王”发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儿的时候,所部在前线已经折损了接近千人了,步卒伤亡超过两成,若非都是好恶斗狠的边军老兵,己方的攻势早就崩溃了。
由冯双礼与王自羽所统率的两支千人马卒大队,在川军大阵面前也未能讨得任何便宜,面对刀枪如林的状况,只能采取绕阵环射的方式来进行搔扰。
两位带队的将军都明白,自己麾下的人马是“八大王”的家底,不到万不得已,决计不能率部冲阵,否则势必会伤亡甚大,短时间内都难以恢复元气。
白杆军连短兵相接都不怕,面对敌骑的这种隔靴搔痒的方式,他们就更不会担心了,而且秉持射人先射马的战斗理念,将贼军马卒接连射得人仰马翻。
“母亲,孩儿可否出战?”
马祥麟已经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了,若能在此地大败张献忠,那么往后此贼即便不死,只怕有生之年都不敢再行进犯川中了。
“不急!贼军攻势虽有减弱,但要防备其还有后手!”
秦良玉在阵中不停地向四周观望,己方的四个大阵防御贼军皆有条不紊,暂时还没有需要支援的迹象,那就可以在原地继续消耗贼军的兵力了。
己方少马,若是让马卒大队悉数出战,必须在紧要关头才行,当下还未到战役转折的关键节点,故而还需继续原地防守,阻击贼军。
这种原地交战正是白杆军所擅长的,在当下采取扬长避短的战术才是取胜之道,贼军误认己部旗号,正好中计,可以令其自投罗网了。
在一品诰命夫人的命令下,白杆军更换了旗号,士卒也披上了官军所穿的制式铠甲,还将最为显眼的白杆长枪用植被覆盖起来。
从千里镜里看过去,根本就识别不出这是曾经的那支装备简陋的白杆军,从外观上与正常的官军主力别无二致。
正因为如此,对面的献贼才中计前来进攻,这算是他自讨苦吃了。
数年之前,白杆军可以大败献贼于川东。
数年之后,白杆军仍然可以大败献贼。
“是白……”
“白杆!”
“不好!”
“……啊?”
“是白杆军!”
“这……”
“风紧扯呼!”
“快跑!”
折损了千余人之后,张军将士们发现己方还是无法正面击溃川军的两个圆阵,双方算是僵持不下,可己方兵力缺是越来越少,有些难以为继了。
在进行频繁的刺杀动作作用下,并不牢靠的植被纷纷从枪身上落下,终于有张军士卒见到了对面越来越多果露出来的白色枪身。
有士卒参加过当年的大战,现在也混成了小头目,对于往事还清晰记得,尤其是对方的白杆枪,绝非儿戏,一眼就能认出来。
白杆军实力有多么强悍,人所供知,遇上白杆军就等于撞了南墙,怪不得当面之敌死战不退,原来是白杆军。
看对方的数量,不下两三万人!
这么多白杆兵怎么打?
己方又怎么可能打赢?
连在一线指挥作战的张化龙与王定国听闻都有些惶恐不已。
若真是如此的话,己部与白杆军恶战一场,只怕就要折损数千士卒了。
附近埋伏有官军马卒大队的话,说不定“八大王”麾下的这些步卒全部都要在是役折进去。
白杆军是如何在这里设防的,应该是“一条龙”那个叛徒告诉秦良玉那个女贼的,但眼下没时间找“一条龙”算账了。
张化龙与王定国都不认为自己是“秦女贼”的对手,连“八大王”都险些丧命在这女贼手里,他们就更无法相提并论了。
尤其是当下“秦女贼”还占据绝对的兵力优势,“八大王”与其他首领不前来支援的话,光凭周遭的这点人是决计无法破阵的。
四千打两万,双方皆为步卒,对方战力又不在己方之下,张化龙与王定国顿时陷入了惊慌与焦虑之中。
他俩都明白,只要白杆军继续坚守阵型,己方冲阵成功是不可能实现了。而想要全身而退也不可能成功,因为只要稍有后退,白杆军便会开弓放箭。
对他们这两支部曲来说,目前就是骑虎难下的局面,而且真的是骑在某只“母老虎”的背上了……
可不等他们发布命令,识破对方伎俩的张军士卒很清楚自己打不过名扬天下的白杆军,便自动开始大规模的溃败。
这就是使用老兵的害处,老兵都是见多识广之辈,知道什么敌人能打,什么敌人要避开,换作新纳的士卒,就没有这个麻烦了。
尤其是几乎全部都是老兵所组成的把总级别的小头目,不少人都害怕当年的事情再次发生,小头目弹压不住,而且自行后撤,张军也就不战自乱了。
只不过张军的后撤行动很快就在白杆军的箭雨之下变成大规模的溃败,跟之前进攻的时候的遭遇类似,最后侥幸生还的仅有千余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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