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倩美眸盯焱飞煌道:“公子不是在用妖法作弊吧?”
焱飞煌随意用剑鞘点了点十八的位置,起身道:“我是人,哪有什么妖法,要赌就赌,不赌就走,哪那么多废话?”
纪倩火气更大,以她长安第一红阿姑的魅力,就算是当今李唐的皇帝李渊,因对她有点意思,都不曾用这样的口气与她说话,感受着周围人看向焱飞煌或佩服、或赞许、或惊讶的神色,纪倩扁着小嘴,娇哼一声,道:“公子是否押十八点?若不是十八点,是否等于公子输了?”
焱飞煌点了点头。
周围许多人心叫此女狡猾,须知焱飞煌所押的十八点几率极其微茫,纪倩这一手等于争得了大半的胜机。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胡佛那修-长的右手,一旦那手动了,将代表一条生命的消亡。
性子要强的纪倩心中却莫名地生出悔恨:她与焱飞煌又没什么仇恨,为什么偏偏这么鄙视焱飞煌?无非便是传言做怪而已,纪倩也认为焱飞煌是滥情,玩弄女人感情之人,否则他怎可能不顾伦理地将人家姐妹,母女通通都收到私房中?他不但是魔门中人,又心机狠毒,推出沈落雁在明,他实际在暗中操控,刚刚与小鹤儿讲述过去这些年的经历,听到是焱飞煌救下小鹤儿后,纪倩心生不妥,长久以来听别人口口相传的消息而形成根深蒂固的想法,加上她那种固执的性子,造成了他对焱飞煌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感,虚伪的人她看得多了,却从没见过焱飞煌这样虚伪的,苦劝已被焱飞煌迷昏头的小鹤儿无果,纪倩决定摊牌,擅长赌博的她自然就想到了赌博,初时完全没有预料到局面会发展到眼下这样双方以命相搏的地步。刚刚焱飞煌说出那番话,对她来说是人格上的侮辱,她本就偏激的想法越发偏激,是以决定就算死也不会在焱飞煌眼前受辱。
但是真的值得吗?
焱飞煌坐在那动都不动,想想过去几年关于他的传言,纪倩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惧感越来越重。
“抱歉,先告辞片刻!”
焱飞煌双目突然睁开,射出炽热的光芒,说出这么一句话,就如无重量的柳絮一样飘出窗口,云玉真二话不说,紧跟了上去。
不单围观者,就连老江湖胡佛都是一脸愕然地呆立当场。
这骰盅揭还是不揭?
胡佛一生从没如此踯躅过。
堂内的时间仿佛停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胡佛发觉他手心已经出汗,于是抬手道:“大家都退下吧,本人保证此局一定公平,结局定会让大家知晓的。”
周围人开始烦躁,议论纷纷,有的人说焱飞煌怕输,早就跑了,根本不可能回来了,又有的人说焱飞煌才不是那种人,结果七嘴八舌说了半天,人们已无热情和耐心等下去,反正以胡佛的名声,绝不会骗人,只要开盅后的结局传达出来就可以了,人们也渐渐散去。
堂内只余胡佛、胡小仙、纪倩和小鹤儿。
胡佛对纪倩道:“若纪姑娘不放心,就在这里守着吧。”
说完就携着女儿欲离去。
纪倩愕然道:“胡老板不怕我弄手脚吗?”
胡佛大笑了笑道:“骰子与下面的玉盘接触有痕迹的,一旦动过,本人自然知道,失陪了。”
纪倩和小鹤儿就那么呆呆地望着骰盅,良久,小鹤儿的玉手颤颤巍巍地伸了出去。
纪倩尖叫道:“住手!”
小鹤儿吐了吐舌头道:“看看总可以吧,又不动!”
纪倩颓然道:“你说我们谁会赢。”
小鹤儿得意地道:“一定是焱大哥,他的本事比你想的还要厉害呢!”
随即面色一黯:若真如此,那就意味着纪倩要将人头输给焱飞煌了!
纪倩强装镇定,不屑道:“哼!就让你死心吧。”
一边说一边探出玉手,将骰盅轻轻番开一角。
看到三颗骰子时,二女娇躯同是一板。
她们的动作,就在那一刻定格。
白清儿镇定地望着坐在奢华方桌对面吞云吐雾的中年人。
那人中等身材,神态从容的手握烟管,由边上一侍女殷勤伺候,他则轻松地享受,神态悠闲,极有气派。不过他的容色有点酒色过度的苍白,乍看模样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倘去掉华服,将其扔到大街上,那保准不会引人注目。白清儿却比谁都清楚眼前之人人非但不是一般等闲之辈,更可以用‘深不可测’四字来形容。
默默地对坐许久,那人挥退侍女,待只剩他们二人时,他目光突转神秘,浑身发出凛冽的阴森魔气,充斥小厅内,周围的灯火突然受影响,尽数熄灭。
屋内一片漆黑。
只有那烟管偶尔闪起的火星。
“清儿可还记得此屋吗?”
那男子开口了,声音不温不火,柔和悦耳。
白清儿平静地答道:“清儿自然记得,再未追随师尊前,尹师伯一直都将清儿安置在这小庭院中的。”
那中年人赫然当今李唐天子李渊爱妃尹德妃的父亲,也白清儿最痛恨的,实乃魔门‘灭情道’中人的‘尹国公’尹祖文。
尹祖文的目光好似能把白清儿看透似的,盯了半晌,方叹道:“昨日祝尊者私下来见过我。”
白清儿眼中寒光一闪即逝,继续平静地道:“师尊找您老人家做什么?”
尹祖文的目光再次转向白清儿,不答反问地缓缓道:“清儿还是十五年前尹某人收留的那个清儿吗?”
白清儿娇柔一笑,道:“清儿永远都是那个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