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根深蒂固的凌家都如此这般,若换成王爷,只怕就不止如此简单了。”雪姬将薄毯包裹住自己,即膝的长发未束,披散而下,一张轮廓深邃的脸在烛火映衬下,别样的异域风情。“盈袖,你想到这件事不觉得可怕吗,难道白景音是有什么法术,将他们隐身起来躲在暗处,盯着凌相的一举一动,若不然,怎么可能像人间蒸发一样遍寻未果。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们做的这些,会不会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娘娘本不是爱乱想的人,怎么也开始有这些想法了。”
盈袖坐在雪姬的身边,
异国他乡,也只有她们二人能真正的说一说话。
“树大招风,凌家自恃宫高盖住,皇贵妃又是个不知收敛低调的性子,所以才会被捉住了把柄。娘娘入宫以来长袖善舞,避开那些纷争,又佯装依附着皇贵妃,断不会引人察觉的。”
“自从来大启的那一日我便知道,要当王爷在皇宫里的眼睛,就得自己先再这牢笼的立得住脚。不必太得宠招人妒,但大小诸事都得有所触及。”
雪姬说的语气平淡,
但只有最懂她的盈袖才知道,这平淡的背后,究竟隐藏了多少波澜。
“娘娘每次提起王爷都是这样的表情,分明是笑着的,但是却让奴婢看着心里头难受。娘娘这一番苦心,若王爷也能如奴婢般知晓,该有多好呢。”
雪姬靠在盈袖的身上,
“知晓也罢,不知晓也罢,有什么分别又有什么改变呢。”望着自己手腕上的一个玛瑙镂空累金镯子,她平时从不带出去,只因这是荣亲王临走前所赠,说朱砂红色颜色最衬她。“盈袖,你知道我如今最羡慕的是谁吗。”
“是先王妃?”
雪姬摇了摇头,
“王妃是荣亲王最爱的女人,也一定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我连羡慕都是配不上的。”
雪姬向来自傲,但唯独这时候几近于自卑的地步。
“尚在人世的,能让我艳羡的怕是只有安平郡主了。”似在交谈,又似低语:“盈袖你知道吗,前些日子我收到了王爷的来信,王爷在东璃也听到了郡主与凌宇归非风言风语,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如果郡主真能够与之联姻,那于王爷是百利而无一害,毕竟王爷需要凌相在朝堂中的力量。可王爷却想也不想,言辞坚定的让我查明此事设法阻止,生怕凌家接近郡主是有所图,字里行间,就是不愿意郡主为权利而牺牲了自己。”
说到这里时,
雪姬深吸了一口气,
语气中透出无尽的疲惫与悲凉,
“王爷爱女心切,不愿牺牲郡主嫁给一个不是良配的人;我倒是甘愿牺牲自己,到这异国他乡的金丝鸟笼中,对着一个不安的男人,日日与他别的妃子勾心斗角,活在阴谋算计里。这些我都是愿意的,但是我也奢望,期盼着王爷有一分半点的不舍不忍或者怜惜。”
她握住盈袖的手,冷的如冰。
“你说王爷有吗。”
雪姬苦在心中,而盈袖却再也忍不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会的,一定会的,娘娘所做的这一切,王爷一定会看在眼里,念着娘娘的好。”
听到这句话,
雪姬终于浮现起了一抹笑意。
缓缓的闭上眼睛,
喃喃道:
“若真是如此,就好了……”
自古逢秋,悲愁寂寥就好似宫墙下的桂树,无声无息的绽开,任凭香气盈满整座皇城。
***
天蒙蒙亮时,连天边的鱼肚白也未露,便有一人一马疾驰着从皇宫方向走来。
长街上向来最早到的,挑着馄饨担子的小贩打了个呵欠的功夫,便感到一阵风并着马蹄声而过,险些将自己头顶的帽子吹下,
等睁眼去瞧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