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喝红了脸的苗泽人,旧事重提让成甯给新生儿起名字。
成甯看了一眼苗王,笑着说:“不如这样。我和苗王每人给小公子出一个字,凑成一个名字?”
苗泽人惊喜道:“那当然好!只是我……我不知道我是否有这样大的福气?”
苗王说:“乐意之至!”
成甯说:“既然如此,我出一个‘安’字。”
苗王说:“今天是木曜日,我出一个‘矅’字。”
成甯又说:“苗王年长,成某自当排后。”
苗王拱手道:“王爷谦逊!”
成甯对苗泽人道:“这孩子就叫苗矅安。你觉得成吗?”
双手抱拳在胸前,一个虚怀若谷的江湖大礼,行给了成甯,后给了苗王,滴水不漏的,苗泽人喜悦道:“好!这名字好得很!感谢二位!”
于是重整杯盘,再奏乐章,宴会继续。
一时之间宾主尽欢,叶斐然寻了个机会,和寨主夫人坐在一处,她拿出一串香囊道:“姐姐,这是我配制的驱虫香囊,里面有冰片、麝香、香茅、琥珀等草药,效果很好。挂在孩子床头,既可以沾染香气,又能够驱蚊驱虫。”
寨主夫人感激地收下了,说:“我们寨子不缺草药,就是缺妹妹这么懂医理的人……那日生产的时候,多亏了你。”
“大家自己人,客气啥啊。”叶斐然说,“只是有几句话,妹妹如鲠在喉,又不知道应不应该说。毕竟今天是姐姐的好日子,说出来忒的扫兴。”
她平素说话和气,笑嘻嘻的,如今却蹙起眉头,颇有忧色。寨主夫人跟着也凝重起来,“妹妹,你我是信得过的,有话不妨直说。”
叶斐然就把今儿个过于奢靡破费的事儿,斟酌着词句说出来了。最后说:“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败由奢。何须琥珀方为枕,岂得真珠始是车。姐姐,你是寨主身边最亲近的人,这件事,最终还是要着落到你身上,该多劝劝他。”
寨主夫人说:“我以为什么大事呢。夫人您言重了。今天是我儿十三朝,又是头胎长子,隆重点儿是应当的。其他的事,现在天下太平,我们只会越来越好,就别担心太多了。”
眉眼之间,尽是轻松。叶斐然见好就收,也不继续言语。
苗王夫妇在茶壶坪也就盘桓了一日,第三天上就走了。
第四天,成甯和叶斐然带着家人,轻车简从,离开了茶壶坪,前往京师。
……
一路上,时而走官道,时而走小道,叶斐然知道成甯这是要趁机体察民情,纵使条件艰苦,也由着他去。她如此识事理明大体,深得成甯敬重。
大乱之后,大顺算是彻底伤了元气。
昔日富庶的地方,如今处处断井残垣。这日到了虞郡,所幸虞郡看起来还行,叶斐然看着路上的百姓衣服鞋袜尚算整齐,脸上也带着些许红润,不禁合掌道:“阿弥陀佛,可算是从地狱回到人间了!”
成甯说:“这样就算是从地狱到了人间吗?”
叶斐然说:“不是么?三天前,还在那长江边上,看到那几名乞丐为了抢一篮子泔潲干物儿,打得头破血流。如今这地界,好歹是有点人样了。自古以来,都说江南富庶,可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二丫,你说得有道理,但知不知道这又是因何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