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凰帝国,谐城。
自古以来,繁华的城池总是有着更晚的黑夜与更早的黎明。
破晓的第一缕光撒向尘雾缭绕的世界,在大多数人都还在被窝里迷蒙的时候,谐城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没了揽月集货日的影响,繁昌渡口又迎来了各式各样的船舶,接纳着来自天下各处的过路人。
谐城里的各条街道也纷纷苏醒,街边排满了各种各样的早点小贩。售卖早点的铺子也是早上开得最早的店铺,为城里来来往往的人提供热气腾腾的吃食。
袅袅炊烟,人影熙攘,也算是一种别样的人间仙境。
……
谐城,揽月楼。
此刻刚到卯时,天也才蒙蒙亮。一楼大厅里坐着用早膳的,几乎大半都是四海八方汇集于此的人。
等到太阳一点点升起,日晷的阴影投到辰时的区域,揽月楼里住宿的客人才陆续推开房门,有的下楼用膳、有的出门逛逛、也有的退房离开。
今天的揽月楼大厅一如往常的人来客往、座无虚席,唯一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是,今天大厅里坐的,竟然有四五桌都是穿着揽月制服的人。
嗯,除了破晓屠生血宫的一众成员之外,估计也没谁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揽月分部里玩冒名顶替了。
……
“主子和主君怎么还没起?不是说今天要赶路吗?”
某位刚刚洗漱完的风鸣首领走下楼,在风啸首领旁边一屁股坐下。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个炕饼,就着旁边的一碟小菜啃了几口,填了填肚子之后才继续道:
“我跟你们说,雨凝那边传信催了好几遍了,让我们无论如何五日之内得赶回去,不然她就原地悬梁自尽割腕放血头撞南墙。”
说完,风鸣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在心里为被她们主子疯狂压榨劳动力的雨凝护法惋惜一秒。
风啸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对雨凝这来信中的夸张内容已经习以为常,淡定且无情的开口道:
“放心,雨凝的生命力顽强着呢。她上个月、上上个月、上上上个月就已经这么说过了,现在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吗?”
准确来说,是从主子把雨凝教导到可以出师之后,主子就一直当着甩手掌柜。而雨凝,几乎出师之后的每一天都在哀嚎着各种自我了结的方式。
当然了,也就只是嚎一嚎而已。
“主母的性子你还不了解?虽说是赶路,但这也只是安慰安慰雨凝的说法,就你个傻子还当真了。”
坐在两人对面的弑云朝着风鸣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居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幸灾乐祸。
也是,雨凝确实一直都是大家心理平衡的源泉。
只要有雨凝在,他们再大的工作量和雨凝一对比,突然就显得轻松许多了啊!
听了弑云这话,桌上其余人也忍不住露出了渐渐猥琐的笑容,这实打实的塑料姐妹情啊!
弑月捂着嘴笑了一会儿,似乎是良心太过谴责,还是决定绕开雨凝这个略显辛酸的话题:
“刚刚我去后厨拿茶点的时候,厨师说昨天夜里主母突然跑到厨房煮了碗醒酒汤,我估摸着是不是主子喝过头了?”
能让主母半夜不睡觉亲自下厨的人,除了主子之外应该是没谁了。
“是吗?我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主子喝酒诶,不过主子的酒量应该也不差吧!主母还真是凶猛,居然把主子给喝倒了。”
弑云作为御弈卿的头号小弟之一,在他心里的御弈卿当然是什么都很厉害、各方面都很优秀的。
嗯,包括酒量。
“主子那酒量,喝酒跟喝水似的,居然也不知道让着主君一点。现在倒好,把主君喝倒了,还得半夜下楼煮醒酒汤。”
“昨晚听主子笑得挺开心的,估计是喝开了,没注意到主君醉了吧。”
……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让这几人都觉得御弈卿是因为和纪凰拼酒才被纪凰喝倒的,就连风鸣风啸也是这样认为。
说真的,真没人质疑一下主君大人的酒量吗?
……
二楼,唯一一间到现在还没开门的包厢。
“……”
“卿卿?”
“……”
“阿卿?”
“……”
“宝贝,你这是醒了还是没醒?”
“……没醒。”
就在纪凰不知道第多少次开口在耳边轻声唤人的时候,一直闭着眼不想睁开的某位主君大人终于挠了挠耳朵,鼓着腮帮子翻了个身。
嗯,翻身撞进了纪凰怀里。
“你怎么还不起床用早膳?”
刚刚把人抱了个满怀的纪凰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一下温软在怀的感觉,就被御弈卿催促着起床洗漱。
低头看了看怀里自家夫君红到发烫的耳朵,纪凰还不要命的凑过去,贱兮兮开口道:
“若是我用膳去了,某只小酒鬼又偷酒喝,把自己喝的不省人事怎么办?”
她的记忆现在还停留在昨晚,她家夫君坐在地上,挥着胳膊让她抱的那一幕。
这简直是……人生经典场啊!
“……阿凰!”
御弈卿咬了咬牙,离当场理智丧失只差那么一丢丢丢丢了,就差没扑到纪凰脖子上咬人。
他昨天晚上喝的时候也没想到原来他的酒量能差成这样,一杯下去就迷糊了。
如果能让他选的话,与其像昨晚那样迷糊撒野,那还不如像衡风那样一杯就倒桌不醒算了。至少睡死了也比发酒疯好,不至于胡闹出那么多让他今天早上不想睁眼的事情。
嗯,以后不可以喝酒了,容易暴露本性。
“唔……夫君这是炸毛了?恼羞成怒?想要杀妻灭口?”
纪凰这毫无求生欲的三连问,再次成功的让御弈卿磨了磨牙。
微微抬头看了看头顶白皙修长的脖颈,炸毛之后恼羞成怒想要杀妻灭口的主君大人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嘶!宝贝,你还真想杀妻灭口啊?”
感觉到脖子上不轻不重的撕咬……好吧不是咬,准确来说是磨牙,挨刀都不皱一下眉的邪王殿下极其配合的倒吸一长口凉气,满是惊恐的开口询问。
御弈卿被她的配合成功逗笑了,一笑之后才发现笑了就真的半点杀伤力都没有了,只能立马憋笑,闷哼一声之后侧了个身。
纪凰看着再次拿高冷后背对着她、只给她留个背影的夫君大人,默默地摸了摸鼻尖。
腻腻歪歪的凑过去,从背后把人抱住,俯首靠近他耳畔轻声道:
“我爱你。”
昨晚他一直在她怀里撒野,让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句爱他。
或许是因为她从未这般直白的对他说过一个“爱”字,所以他对这个字格外的上心,想听却又从来不曾与她明言。
她向来不懂爱,所以也不知何谓爱,因此从不言爱。
但只要他说,只要他要,她便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