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容丫头做的鱼汤,快来尝尝,唉,只可惜没有留得住容丫头。”吴氏惋惜地说,把鱼腥草取下来,拿去清洗。
大碗里,是一条翻皮焦黄的黑鱼,露出白嫩的肉质,一看就知道味道不错。
她帮他和娘做鱼汤吗?裴辰州心一暖,夹起一块鱼肉,送到嘴里咀嚼,眼睛一亮,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鱼肉,忍不住的,又吃了一块,想到娘还没有吃饭,就忍住把筷子放了下来。
“嗯,好吃,鱼是从哪里来的?”他接过吴氏手里的活儿。
“容丫头钓的,娘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总之别人钓不到,她钓得到,她还说啊,这段时间你忙,她会每天送鱼过来。”吴氏由衷地说,“真是个好丫头,只是咱们家穷,不然容丫头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不幸的事情,你娶她,给她过上好日子,多好呀。”
裴辰州的耳根子一下子泛红,“娘,容丫头头脑灵、活着呢,就算靠自己,她也一定能够过上好日子,我也要努力,把我们娘俩的日子过好。”
也不是说他对秦容就不感兴趣,他的话里,是对秦容真心的钦佩。
“是呢,容丫头厉害着呢,点子多,大脑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可以渡难关,生财富。”吴氏赞叹说,“在村里头,这样的丫头可难见。”
等鱼腥草煮得半熟打出来,配上蘸辣椒水,又摆上秦容煮的鱼汤,简直不要太完美,裴辰州大口大口地往口中刨饭,眼眸泛着光亮,这是他吃得最香,最好的一顿。
而且,容丫头知道怎么钓到鱼,等到短工做完了,他该向她讨教讨教。
在秦容和万氏的棚子里,也有同样的两道菜,还有一道炒白菜。
她的鱼裹了酱醋,还有菱花送来的小把野葱,味道更香更浓郁,不光飘得整个院子都是,还飘到了上头老秦头家里。
陈氏做了五个菜,菜薹炒一点零星的碎肉,青菜叶煮了一道淡汤,一个炒瓜片,一小盘花生,一道煮萝卜,都是清汤寡水,为了省盐,花生米也没裹上几粒盐巴,整桌菜都让人没有什么胃口,再加上万氏和秦容的院子总是飘来一阵阵鲜香,一个个地更觉得陈氏做的菜无法下咽。
三房长子秦旺天的筷子在菜薹里搅来搅来,皱着眉头,“肉呢,怎么一点肉都没有,都是素菜,叫人怎么有力气挑石头?”
大房的秦旺达也很不悦地说,“再这样下去,老秦家的人没有体力,咋个抢得过别人?”
每天的石头从斫石地和镇上方向运来的石头数量差不多是固定的,就看谁力气大,手脚利索,才能抢得多。
老秦头看了陈氏一眼,阴嗖嗖的眼神,让陈氏打了一个哆嗦。
“我,我也没得法呀,后天才是街天,肉差不多吃完了,只能弄一点碎末星子,不然明天一粒肉沫都捞不着。”陈氏为难地说。
而且,她现在做饭有其他几房媳妇盯着,想偷吃也不敢啊,但的确端上来的菜要比她炒的时候少,没有人动手脚,她才不相信。
恨恨地看向郑氏,周氏,农氏,然而,三个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陈氏气得差点被饭团噎住。
“容丫头那儿在吃什么,闻着不赖。”里正秦伍华忍不住开了口,同时咽了一口口水。
冯氏沉着脸,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那个死丫头寻了什么法子,不到半个时辰,竟然从河里钓起四条鱼儿,最小的两斤多,最大的足足有五斤,哼,死丫头吃老秦家的食粮长大,把鱼分给菱花家,裴辰州家,就是不给老秦家,这不,三家人一定都在吃鲜美的鱼肉呢。”郑氏扯着公鸭嗓,愤愤不平地说。
秦旺福把筷子一撒,就倒在地上撒起泼来。
“扫把星有肉吃,我要吃肉。”
秦旺喜也跟着打滚,“没肉吃算什么吃饭,没肉吃难吃死了,饿死好了。”
紧接着,年级最小的秦旺禄也嚎啕大哭,“肉肉,我要吃肉肉。”
“老二媳妇,老四媳妇,还不管管,这成什么体统?”老秦头一声呵斥。
“哭什么哭,又不是没有吃过肉,一两顿不吃,还能饿死你不成?”陈氏一巴掌打在秦旺福的屁、股上。
农氏则是放低姿态,哄着秦旺喜和秦旺禄,“乖,后日等上了街天,就有肉吃了。”
秦旺喜和秦旺禄不依不饶,“娘,你去跟扫把星讨一点肉吃好不好,没肉吃我们吃不下去,我们肚子饿饿。”
农氏为难了,要她拉下脸去求秦容,还要冒着一口汤都得不到的后果,她做不到。
可是她男人被抓去当壮丁了,生死未卜,她将来还得指望两个儿子咧,不敢委屈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