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那位神灵的名姓。”
大史用力捻着白须,遗憾的说道:“他没有告知与我。”
聂伤眉头一皱,不满道:“你为何不问?”
大史怒道:“神灵不报上来历,便是不想告人,我被神威所慑,神魂激荡,哪敢询问?”
聂伤无奈摇头,暗自叹息不已。不弄清那位神灵的身份和目的,他心中忧虑难去,更加难以安心沉睡了。
“那位神灵的相貌、表情,你总看清了吧?”
“这个倒是看清了。”
大史眼睛看着虚空,尽力回忆道:“当时我正在凝思祈祷,聚精会神感应天帝之力。忽然神思剧震,如被卷入水下漩涡,天旋地转中,神智混沌昏沉。再恢复意识时,眼前就出现了一片云上的森林,一个身着黄衣的年轻神灵坐在林中神位上。”
“那黄衣神灵足有两丈高,十分年轻,看脸面听声音,可能只有十五六岁模样。他头戴青玉冠,顶有黄气。身穿一件泛着金光的丝袍,其上有鸟纹、云雷纹和日月星辰纹,金光时明时暗,有时会出现黑色、血色和绿色的斑块。”
“此神端坐在一个长满血色藤蔓的巨大树桩上,身子被藤蔓缠绕,荆棘尖刺刺入皮肉,看着好似被藤蔓束缚住了一样,其状甚是骇人。”
“不过他本人的姿态倒十分从容,言语也非常平和。他的眼神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年,看到我时,脸上露出了微笑,身边藤上的小黄花顿时开了一树。声音清如铜磬,对我说:贸然涉入尔之神思,抱歉。”
“咦?好一个有礼貌的神灵,这温文尔雅的高贵气质,修养太好了吧!”
聂伤感觉这位黄衣神灵的言行很不符合神灵自大自私的形象,很不真实,疑道:“大史,你确定你不是睡着了或者被烟熏昏了头?”
“……”
大史简直无语了,都不想理会他了,摇了摇头,失笑道:“你就当我睡着了做的梦好了。”
大史摆正态度,继续说道:“我当时被神灵之相惊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黄衣神灵开口说话,他的话语如甘霖一样沁入神魂,我一下就清醒了过来,急忙拜倒施礼。”
“黄衣神灵让我起身,对我说:天帝听不到你的声音,吾偶然听到,颇有触动,特来询问。”
“他触动什么?”
聂伤深知对方的触动一定和求问的内容有关系,也就是和自己有关系,心中一跳,急忙发问。
大史抬手止住他,犹自低头回忆着,轻声说道:“那些记忆极易消散,我要趁自己还记得,赶紧说出来,不要干扰我。”
聂伤不敢再出声,闭紧了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大史回想片刻,缓缓说道:“当时我非常紧张,没有想起去问那黄衣神灵,激动的浑身发抖,认真聆听他的话语。”
“黄衣神灵又对我说,我所祈求之事,他也听到了,若我不介意的话,他可以代天帝回复我。我便把事情的详细经过道了出来,然后听他的答复。”
“你把我的……”
聂伤听他把自己的秘密暴露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神灵,忍不住又叫出了口,但见大史怒视过来,急忙把话头掐住。
“那黄衣神灵已经听到了我祈祷的内容,我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
大史愤怒的解释了一句,一下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怒道:“你还想不想听?想听就不要再出声!”
“好好好,我不出声。”
聂伤郁闷的转过头去,对女秧露出一个苦笑。
女秧也笑了,在他耳边轻声劝道:“大史脾气上来,谁都敢骂,你不要再惹他了。”
聂伤点点头,示意大史接着讲。
大史躺了回去,说道:“那黄衣神灵听完我的述求,闭目思想起来,黄袍上的日月星辰飞速流转,身周的紫藤像蛇一样活跃,淡黄色的小花急速绽放枯萎。”
“如此好似无数轮春秋逝去,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老死在那里的时候,那黄衣神灵睁开了眼,微笑道:吾已知矣!”
他回过神来望着聂伤,肃然说道:“侯主,接下来,就是黄衣神灵个给你的预示。”
聂伤心中凛然,急忙挺起腰,端正心态,沉声道:“请讲。”
大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事关侯主私密,请摒退左右。”
聂伤感觉越发不妙,挥了挥手,让侍在一旁的属臣、卫士和仆从都走开。
“侯妇,此事你也不要知道为好。”
大史还是不说,又让女秧也离开。
“是我让伤询问你的,为何不能听?”
女秧眉头一蹙,就要发火时,聂伤开口道:“你且去,待会我把结果说给你听。”
女秧见聂伤神情焦躁,不敢纠缠,被侍女搀着走了。
场中已无他人,聂伤没有说话,盯着大史静静等待着。
“呼!”
大史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黄衣神灵说侯主你非本世界之人,是某位天神无意间将你带到这里的,他看不准你的命运。”
“我!擦!”
聂伤心中大叫一声,头上冷汗直冒,竭力保持镇定,一声不吭。
大史看了眼他,疑道:“侯主,不觉得黄衣神灵的话语很奇怪吗?”
“切!”
聂伤冷笑一声,不屑道:“我当是什么秘密呢,原来是这个。哼哼,我早就对你说过,我在殷邑祭坛上已经死过一次了,临死前,灵魂被神农带到神界,并在神界生活了二十年。”
“后来从神界回到人间,才发现神界之二十年,在凡间只是一瞬而已,我竟然还在殷邑祭坛上俯首待死。之后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我就不说了。”
“所以,我早就不是原来的我了,的确不是本世界之人,也的确是神农把我带到这个世间的。”
他扭了扭脖子,轻松说道:“呵呵,这么一看,黄衣神灵说的其实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