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用过晚膳,刚刚掌灯时分,乐音苑的大丫鬟蝶舞就着急忙慌来上门求助了。
“十姑娘,请您和十姑爷赶紧过去看看,我们家俪小娘怕中了邪,见人就咬,眼睛都红了。现在整个院里都乱得不可开交,老爷快急疯了。”蝶舞手足无措,受惊的模样并不像假装。
已经换了干松衣服的明思令和夜之醒,正在吃山楂甜酪,两人相视一眼,心知肚明。
夜之醒率先站起身来:“既然三长老亲自派人来请,咱们也责无旁贷。阿令,赶紧过去看看吧。”
他朝着明思令眨眨眼睛,但见对方还在忙不迭往嘴里撒甜点,忍不住暗中踩了一脚,她裙下露出来一根毛茸茸的东西。
明思令啊的一声呼痛,不得不扔掉手中的吃食,亲热地拉住他胳膊,嘀咕着:“走就走吧,好好说就行,怎么还……踩人家的……”
“馋嘴猫,你尾巴都露出来了。赶紧把肚子收回去,阿令可没有怀胎五月,没你那么肥的肚子。”他用力提拉着肚子臃肿的少女,在她耳畔低声威胁。
“吃多了吃多了。”明思令见蝶舞也露出吃惊神色,赶紧哂笑着解释,又努力收回肚腹。
眼见,夜之醒挎着明思令,仿佛骆驼拖了一只野山鸡,他们和狐疑的蝶舞都消失在房门后。莲房这才朝着门后帷幔招了招手,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少女灵巧蹦出来。
“十姑娘,姑爷可让您好好呆在房间里,等他和六神回来。您穿成这样子,难道还要出去?不行不行,太危险了。”莲房吃了一惊,赶紧拉住少女。
“也不知道那傻子和菜花猫,会不会露馅儿?他们两个那么笨。我不放心,还得悄悄跟过去看看。万一,羽震子当时已经发现了我们,也许现在乐音苑等着他们的就是陷阱。不知为何,从莳花馆回来我就心烦意乱的。”真正的明思令若有所思道。
她穿着凑身的夜行衣,还用黑色面纱蒙住了口鼻与头发,只露出一双闪亮的眼睛。
“十姑爷特意嘱咐奴婢,要看好您。奴婢绝不放手……”莲房紧紧拽住明思令胳膊,紧张道。
但话音未落,她口鼻处突然闻到一股腻香之气,原来明思令趁着她不备,从丝帕里吹起一阵无色的粉末。她来不及挣扎,就昏睡过去。
明思令费力地把莲房抱回自己床榻上,放她躺好,又盖住锦被,最后放下帷幔。这才蹑手蹑脚走出了揽月楼。
她小心翼翼把沾着药粉的丝帕收进背囊,不吝赞叹:“想不到这身子的原主儿,还真是制药高手,被我发现了不少好东西。这迷魂药,好用得很。”
明思令身手矫健,她双手一撑墙壁,就想纵身一跃跳过墙去,但无奈本主身体孱,试了足有三回才成功跳了墙,落地歪歪扭扭,似乎崴了脚。
她气喘吁吁的,一瘸一拐的,终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殊不知,院外远处的夜色里,停着一辆马车。薄纱窗帘里,亦有一双琥珀色星瞳,正冷冷凝视着她背影。
“尊上,这丫头哪儿像明堂圣女,分明就是个小贼,还是特别笨的那种。”蹲在酆一量身旁的小氿,忍不住讥笑:“比小氿还笨!您要她做什么?”
“这还是个奸商。”他继续鄙视道:“她在保宁堂卖什么七白至臻面膜粉,三分银子的中药沫子,让她放在锦缎盒子里,卖给那些富户地主的小妾,转手就要三十两一盒,据说兑了牛乳敷在脸上,七日就能肤如凝脂。她还让夜之醒亲自在堂前卖东西,不一会就排成了长队。赚了一大笔银子呢。可见,年纪小却老奸巨猾。”
“嗯……”酆一量不动声色。
“还有,她还把朱雀镇有名的泼辣娘子,胡屠夫的老婆给当街骂哭了。小氿当时亲见,她牙尖舌利,骂人却不带脏口,但针针见血,杀人于无形啊。胡屠夫怒了想帮衬娘子,被她用暗器把门牙都劈落了,满地的血和白花花的牙。”小氿又咂舌道。
“嗯……”酆一量神色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