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怒号,暴雨如注,这该死的天气,即使撑着伞,也让沈南烟全身都湿透了。
一辆豪车在雨中疾驰,在看到别墅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后,缓缓停下来。
车窗下降,马上狂风夹杂着雨水刮进车里,坐在里面的男人,衣服马上湿了一片。
“没想到吧,季立铭,我们还能再见面。”沈南烟看着车里那张冷酷没有一丝表情的俊脸,突然扯起嘴角,冷笑起来。
“是没想到,我以为你会死在里面。”季立铭完全不介意衣服被雨水打湿,他斜着眼睛看向车外的沈南烟,从头到尾把她打量个遍。
三年了,她被关在里面有多不好过,季立铭比谁都清楚。
是季立铭亲手把她送进监狱,亲口叮咛狱警不要善待沈南烟,这三年来,沈南烟活着的每一秒,都生不如死。
时不时遭受里面人的毒打,时不时被扒光了蜷缩在将近零度的铁栅栏里面,被泼凉水,被吐口水,被人灌尿,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季立铭造成的。
消瘦的后背直直地挺立着,无论是表情还是行为,她似乎都没觉得自己错在哪里。
“人,哪有这么容易会死。”她淡淡地开口,似是在说着一个事不关己的话题。
“可的确有人死在你的手里。”季立铭现在有两种想法,一个是让这女人死在他的面前,或者她从他眼前永远消失,无论生死,都不想再见到她。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沈知云的孩子不是我杀死的,三年牢狱之灾我认,毕竟三年的时间,换了一个孽种的命,怎么算都是我占了便宜。”
被雨声充斥的耳朵险些幻听,季立铭以为她肯承认错误,却没想到她说出口的竟是这种虎狼之词。
“我以为我最信任的人是你,爱着你,依赖你,以为你可以给我真正的温暖……”不知什么时候,举在手里的雨伞已经对这可恨的天气毫无用处,沈南烟的脸上满是水渍。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流进她的嘴里咸咸的,很是苦涩。
“而你呢,亲手成就了我,又亲手把我推向深渊,我甚至不如一个阴险狠毒的贱人,沈知云勾引你,还怀了你的孩子,你们为了摆脱我,把我送进监牢,让我生不如死,狗男女,你们不得好死!”
“你说什么!”季立铭突然从车里下来,站在沈南烟的面前,马上如柱的雨水把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遍,骨节分明的大手死死捏住她的肩膀,下一秒一个用力,沈南烟被他狠狠地推倒在泥水里。
“我说错了吗?沈知云就是一个贱人,她不过是我爸小三生的孩子,她嫉妒我,想得到你,对我使了多少绊子,陷害了我多少次,而你呢,像个傻子一样被她蒙在鼓里,怀疑我,抛弃我,甚至毁了我三年的时光。”
沈南烟倒在地上疯狂地喊着,喊着让季立铭无法接受的话,每一句都在惹怒着他最后的防线,迫使他走到沈南烟的面前,抓起她的衣服,直接把她提起来。
“你再说一遍!”他红着眼睛,死死地攥着拳头,逼近沈南烟。
“再说多少遍都是一样,沈知云耍心机想害死我,被我逃过一劫,反而害死她自己的孩子,那个孽种死有余辜,死得好,死得罪有应得!”
啪地一声,沈南烟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雨水不断地洗刷着她的眼睛,她睁不开,脑袋也因为刚刚的一巴掌,被打得嗡嗡作响。
她早已不是他爱着的沈南烟,眼前的女人变得狰狞可怕,让季立铭觉得恶心,厌烦至极。
“沈南烟,我不会亲手杀了你,你会让你的后半辈子生不如死,让你知道只有死了,才是唯一的解脱。”季立铭再次把她推进地上的泥水里,打开车门,矮身坐进去。
车外是肆意的笑声,沈南烟凄惨地大笑着,一边笑一边对着车里的季立铭喊叫:“季立铭,你这个傻逼,以前爱上你是我瞎了眼,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所做的一切,全是错的,你带给我的伤害,我会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车窗被无情地合上,之后他别墅前的院门打开,车子也随之消失在关上的大门里。
沈南烟从地上爬起来,并没有捡起掉在一边的雨伞,慢慢地消失在雨幕中。
……
大雨下了多久,沈南烟就走了多久。
直至夜幕降临,呼出的气息都有了哈气,她抱着胳膊哆嗦成风雨中的树叶,而那条受伤的腿,也在寒冷的空气下,疼得没办法走路。
一脚深一脚浅的脚步声,在雨幕的嘈杂下被无情地掩盖了。
她的腿是在两年前受伤的,被里面的人用铁棒打断,没有得到及时治疗,也没能好好恢复,即便过去两年,她的腿也没有完全恢复,快走的时候会痛,冷的时候也会痛。
在大雨中走了几个小时,她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沈南烟今天才从那个地狱般的牢笼里出来,她唯一能去的地方,是她最好的朋友家里。
连按门铃的手还在止不住的颤抖,叮咚一声,很快门被打开,一个女人出现在她面前。
女人微微一愣,反应了好久,才看出如此落魄不堪的人是谁:“南烟?”
“嗯,我出来了,幸好我没忘记你家的地址,幸好你还在……”沈南烟说完,意识一沉,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是在半夜,沈南烟躺在床上,身上盖了厚厚的棉被。
“姜莜……”干涸的嘴唇发出嘶哑的声音,趴在床上的人动了动,脖子僵硬着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