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阳后山有座寺庙,寺庙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白云寺。听闻早年西秦还未建国,白云寺也有过一段香火鼎盛的历史,彼时白云寺的方丈主持是人人称颂的大师,德高望重,法力高深。
不知其名、不知其号,只人人尊敬地唤一声,大师。即便如今数百年过去了,依旧有言说那位大师尚未圆寂,只是云游四海去了。
至于真相如何,却是并无人知晓,而白云寺,经过了数百年的更迭,终于还是缓缓沉寂、日渐没落,到了如今,竟是只有一位酒肉和尚了。
那白云寺,更是年久失修,红墙斑驳、青苔依附,墙角厚厚的白雪覆盖之下,依稀可见枯萎的杂草从中露出一星半点的痕迹。
“喵……”
有猫儿绵软地呢喃着,从雪堆后摇摇摆摆走出来,看到从林中出来的人影,有兴奋地叫了声,撒开四只小脚就要跳出去。
它尚且幼小,平日里都走不稳,这突然四肢腾空起跳,没跳多高,啪一声直接掉在了雪地里,一下子整个儿埋了进去。
言笙见了摇头失笑,走过去几步,将它从雪地里捞起来,因着一手拎着酒壶和吃食没法给它清理身上的碎雪,便单手抱着它往里走,那猫儿探了脑袋绵软地叫唤着,一边用脑袋蹭着,很是熟络与依赖的模样,融化了言笙一路走来不自觉带上的霜寒气,她单手托了托猫儿,娇嗔道,“小呆子,冰天雪地的乱跑,被埋了都找不到你。”
那猫儿自是听不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眯着眼儿很是惬意。
言笙小小的个子,抱着猫儿、拎着酒壶和一堆吃食,踩着厚厚的积雪自是有些吃力,走到大门口,果然就见穿着白袍子的男子搬着板凳恹搭搭坐在门口,有些萎靡不振地眯着眼睛,突然,那男子嗅了嗅鼻子,惊喜地豁然抬头,纵身而起,“乖徒儿!你回来啦!”
身形一闪而过,快准狠地目标正对那酒壶。
言笙微微侧身,避开那对着酒壶而来的手,随手将另一只胳膊里的猫儿丢过去,拎着吃食与酒壶往里走,随口问身后瘪着嘴不太乐意的男子,“我师兄还没回来?”
酒没有拿到,怀中猫儿却也不敢丢出去,这小丫头最是宝贝这只猫,在自己手中掉了根猫毛今日的酒都要泡汤,师父做到这个份上,想来也是有些委屈。再一想也不知道在哪里鬼混的俩徒儿,顿时悲从中来,触情生情,仰面长叹,“哎……儿大不由娘啊!”
“得嘞!您算哪门子娘?”言笙自顾自穿过有些荒芜的院子,走进有些其貌不扬的屋子,搁下吃食、酒壶,熟练地淘米洗菜,眼神淡淡瞥过那只偷偷伸向酒壶的手,那手瞬间缩了回去,言笙才继续说道,“空腹喝酒对身子不好,年纪一把了,养生之道总要懂一些的。”
话音落,本还觊觎着酒香的男子瞬间跳脚,“本公子何时年纪一把了?本公子今年方及弱冠、双十年华、春华正茂、嫩地很!”
言笙嗤笑一声,也懒得跟他斗嘴,只淡淡说道,“是……您今年双十……四年前本小姐遇到你,你就说自己双十年华,四年后,您还是双十年华,左不过明年就十八了。”说完,笑着摇摇头,对自己这老不休师父的性子着实无奈得很。
那男子却是半点不在意,反倒频频点头,“本来就是。”
这始终自称双十年华的老不休,真实年龄这些年言笙都没有问出来过,藏着掖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