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心理暗示,在这丫头无意间的这样几句话里,瞬间分崩离析!
他仰面看她,身旁站着拧着帕子回来的莲,身后站着刚刚拿了药过来的西承,一旁,是带着丫鬟举着托盘的王若水,而并不遥远的亭子里,是今日参加寿宴的大家小姐,有一些已经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注意,远远看着,交头接耳。
还有,随时可能有下人路过。
她们并不需要清楚听见这里说了什么话,只要看着他们如此近的距离,做一些看起来有些“出格”的举动,便足以将闲言碎语传地沸沸扬扬。
这样的环境里,他应该有所收敛,就像他根本不该再出来一般。
他尚且无所谓,左右名声本就不好,他也不在乎,她却是需要顾及的,这世间对女子名声尤其严苛,她尚未及笄,还是个孩子。
明明知道这些,可他忍不住,也不想忍。
这一刻,他就是想要世人都来说说他们之间的“闲言碎语”,他要世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他羽翼之下的,谁也别想动了旁的心思。
他半起了身子,一把将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怎样的话的丫头抱进了怀里,咬牙切齿地、恶狠狠地,像是宣誓,又像是侵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言笙……你逃不掉了。”
你逃不掉了。
纵使那一次的事情重演,这一次,我便是亲手斩断了你的翅膀,也要将你锁在我身边,用巨大的铁链子,日日拴着,谁也别想带走。
我不要你在我目光所及的远方,我要你,在我触手可及的距离,站在我身边。
我想过放你走,走你想走的路,去你想去的远方,可如今,我改变主意了,要么,你带上我一起走,要么,你陪着我留下。
没有人知道,这份理智之下的区别对待,到底有多么……令人眷恋。
很好听的声音,像是前世喜欢的大提琴音,她有些不太明白秦涩的意思,只觉得这人今天该是很脆弱的,连情绪都比平日里明显,明知道有些于理不合,她终究没推开,反而微微叹了口气,伸手,覆上他的脑袋,像摸一直大型犬一样的,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无声的安慰。
秦涩的身体明显一僵,又倏忽间松了下来,嘴角,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缓缓勾起。
这丫头,不仅对美色没有抵抗力,对脆弱的人,似乎也很难拒绝。
他不介意偶尔示弱一下。
不过,这时候最重要的事情却是这丫头的腿,转身从西承手里拿了药,小心翼翼地,一点点用湿帕子将已经和伤口粘结在一起的布条撕开,随着伤口一点点暴露在眼前,空气明显的越发沉凝,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秦涩,还是狠狠颤了颤,后牙槽咬地咯吱作响,恨不得将这个微微皱着眉似乎有些痛,却还是坐在那很乖一脸坦然的丫头吊起来打一顿!
她倒是有胆量!
伤口足有一只手掌那么长,最深的地方几乎可以看得到骨头,此刻皮肉翻卷的模样,看得人心惊肉跳!
哐!
托盘落地,点心洒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了杂草堆里。王若水双手捧着脸,表情定格成了无声的惊恐,眼睛因为惊慌睁地大大的,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笙小姐……”西承也是吓了一跳,方才见她裙摆上那么多血迹,却还自己能走的模样,只以为并不严重,心中倒也佩服她的勇气,如今……如今……
他噗通一声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