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说到做到,一溜小跑直奔茅厕,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放水。
“啊,行宫的茅厕,果然不同,外厅内室,核心区这气味……呕——”
“嗯!啊!哦!”
康德回头一看,一张面无表情的老脸正蹲在墙角的马桶上较劲呢:“年轻人,你就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吗?”
“啊,老先生,抱歉,但我实话实说,您最近是不是吃肉太多?”
“……那还真是要感谢你的提醒。”老头一边提裤子一边站起来,瞪他。可能蹲太久,起身一个踉跄,康德赶紧冲过来扶住他。
“用不着,我还能走!”
“这儿没别人,您摔了我说不清楚,还是我扶着您走吧。”
“洗手了吗,你!”
“救人如救火,来不及了,”康德看看老头的衣服,再看看自己的手,“再说您这一身,我扶完了再洗吧。”
确实,老头儿的衣服虽然是用料做工俱佳的仆人燕尾服,却弄得又是灰又是土,扶一把冒烟了,老头后脑勺上还别着根嫩绿嫩绿的草茎,挺可爱的。
康德给他揪下来:“您这是……”
“给陛下拔箭捡猎物弄的,怎么,有不满吗?”
“唉,您都一大把年纪了,跟年轻人抢活儿干,这好吗?”
老头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年轻人劝自己爱惜身体,哈哈大笑,笑完,盯着康德打量一番:“好像在哪见过你……哦对了,康德,你是叫康德对不对?”
“您怎么知道的?”
“前几天前线送来捷报,魔法影像里有将士们作战的英姿,有几个你连扎带砍的片段,陛下非常高兴,在王都大街小巷的播放。你现在也算是个名人了。怎么,选了奥特卢克这棵大树乘凉?”
“看您说的,哪有什么大树小树的。”
“装傻。枢密官大人品行高尚,公忠体国,是百官楷模;这宫相大人么,虽说现在权势滔天,可名声不怎么样,现在陛下康复亲政,我看他前途难说得很。”
康德微微一笑,没说话。
“年轻人,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不信?我告诉你,我可在这儿摸爬滚打几十年了!”
“老先生,我是个粗人,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但我知道一条,谁能让前线将士吃饱饭,用上好的兵器铠甲,谁就是好官。宫相大人把这些事做好了,他就是好官。下边说他是权奸,无非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没有权力,怎么管这么大个国家?要是放给那些眼里都长出手来的贪官污吏,前线将士还能吃得上饭?”
“你这马屁拍得倒是有水平,我可告诉你,这西尔维奥是个心狠手辣之辈,行事全无节操可言,你就算贴上去,也未必能有好下场。”
“多谢老先生,冒昧问一下,宫相大人什么时候出来?”
“这可说不准,陛下性格洒脱,有时候在这里住上一个星期呢。西尔维奥当然也得陪着。”
“这……”
“不过,看你蛮机灵的,给你指条明路,来的时候看到有条灌木丛小路吗?沿路走,前边有条画满壁画的长廊,长廊另一边就是靶场。他陪陛下射完了箭,肯定会沿着这条路去休息室。你就可以来一场完美的偶遇啦!”
“多谢老先生——这儿管饭吗?”
“管,你问这干什么?”
“我还是回前边去等吧。”
“有捷径为什么不走?”
“我必须堂堂正正地面见宫相大人。第一次见面就投机取巧,这可不好。再说,万一陛下与宫相大人一起,我突然跳出来,要是被当成刺客砍了可太冤枉了。”
“反正我话说到了,你愿意等就等着吧,”老头翻翻白眼,“傻蛋!”
说着,老头儿扬长而去。
康德耸耸肩,溜达着回去。走到门房,找了个凉快角落坐下,毫不客气,上咖啡就喝,给点心就吃。
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奥特卢克面有得色,步伐轻松地出来了,见到康德,一愣:“你还没见到宫相大人?”
“没,正等着——您的事办妥了?”
奥特卢克喜上眉梢:“办妥了,二十万难民的衣食,有着落了!说起来,还要感谢康德大人的鼎力相助——您都到门口了,为什么不求见?”
“啊,我粗人一个,贸然求见只怕于礼不合。”
“这有什么于礼不合?你是求见,又不是破门而入。”
康德呵呵憨笑:“我还是在这儿等吧。”
奥特卢克有些不忍,劝道:“陛下心意坚决,要在这里住好几天,他不出来,宫相也不出来。你不求见,要等到什么时候?”
“无妨无妨,正好想想武道馆的事,大人要是有兴趣,不妨押我一注,稳赚不赔。”
“那您慢慢想,我告辞了。”
“恭送枢密官大人。”
不一会儿,茅厕里碰上的老头儿也溜溜达达出来了,穿了一身仆人便服,晃脖子扭腰舒活筋骨,看来累得够呛。见到康德,一愣:“臭小子,你还真等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