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枚飞镖准确地钉在康德的眼睛里。
“耶!”
看着标靶,一位银发的贵族少爷高举双臂,庆贺首发命中。
大船户倚在沙发里,叹息道:“不错。”
“父亲为什么这样闷闷不乐啊,明明是稳赢的局面,赳赳武夫永远不是商人的对手。”
“哈斯蒂,别小看对手。康德不是个简单人物。抛开前线那些传得神乎其神的妄言不说,能在宫相和枢密官的勾心斗角中全身而退,有几人能做到?他找上门来要人,分明仗着圣眷正隆,有恃无恐。他毕竟是个贵族,我们的买卖还是要做下去的。”
哈斯蒂嗤笑一声:“我们的背后可是多梅尼科公爵,要说得陛下欢心,恐怕他这个直领伯爵还不够格。皇帝是个行事荒唐随性的人,不一定那天就把他忘了。我们必须教教这位新鲜出炉的伯爵大人怎么好好地说人话!”
“哦,说说你的想法。”
“摩西角最大的收入是渔业,东南海滨的近海渔场捕捞过度,已经不太能满足需求,摩西角其实很有潜力——如果能排除那些不可知神力造成的漩涡、雷电和黑雾的话。康德最大的财源就倚仗于此,他全部的运输和渔船的修缮养护乃至购置都依靠我们。否则就只能守着一堆臭鱼发愁。剩下的事情就很好办了,不客气地说,我们要他圆就圆,要他扁就扁!他就是头巨龙,在这儿也得趴着走!”
“噗,嘻嘻……”
一声突如其来的少女轻笑打破了哈斯蒂踌躇满志的幻想。
哈斯蒂怒道:“你笑什么!”
巧笑嫣然的少女放下手中的书卷,善睐的明眸眼波流转,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轻轻举起双臂,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啊,有趣。”
这个动作让哈斯蒂忍不住朝少女使劲盯了一眼,他立即痛骂自己按捺不住的意马心猿。
该死的情妇生的荡货!
少女抚弄一下颊旁碎发,轻轻一甩,于是那一小股俏皮的泉水欢快地汇入了银色的瀑布。
哈斯蒂又骂了自己一次,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里,强迫自己去盯靶子上康德那张该死的脸。否则充溢的欲望极有可能把自己淹没。
会魅惑术很了不起吗?天知道你勾引了多少男人!
好在,家主之位永远不可能属于这个情妇所生的下贱货。
大船户说话了:“亲爱的卡米拉,你想说什么?”
银发紫眸的少女巧笑倩兮:“康德是什么人我不在意,但我们是真的狗。”
哈斯蒂大怒,猛地站起来:“住嘴,你这个……”
“哈斯蒂,坐下,听你妹妹把话说完。卡米拉,这话刺耳,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可别怪我生气。”
“在决定如何对待别人之前,是不是得先了解自己呢?尊敬的父亲大人和朴实的兄长大人?我们啊,只是多梅尼科公爵的一条看门狗,永远的看门狗。”
哈斯蒂强忍一口恶气,狠狠瞪视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卡米拉毫无惧色:“准确地说,现在还不是最好的狗,正在以成为最好的狗为目标奋斗。”
大船户看着自己这个满脸稚气说话却毒口毒舌的女儿,叹息一声。
商人是贵族的狗。一点不错。
“对多梅尼科公爵来说,我们只是控制摩西角的工具,不好用可以随时换;我们对他可有可无,但对康德很重要,非常重要,不可或缺。那么我们对康德该采取什么态度还用我说吗?”
哈斯蒂冷笑:“一个六十二户人家的领主,也值得拉拢?多梅尼科公爵只要一句话,他就会粉身碎骨。”
“如果康德伯爵是公爵大人的下属,我们完全没必要纠结,跟他对着干就好。但康德是皇帝的直领伯爵啊,我朴实的哥哥,你知道直领意味着什么吗?他在政治上与公爵对等,在宠信上甚至有可能比公爵大人更胜一筹。公爵大人才不会朴实到去搞政治自杀呢。”
大船户挪动一下肥大的屁股,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交好康德啰?”
“我们应该尽一切可能为康德提供支持,全力以赴,这样,未来城市议长一职就非父亲莫属了,届时作为康德第一批有力的支持者,政商一体,还怕没有光明前途?”
“笑话!”哈斯蒂拍案而起,“这是对公爵大人的背叛!”
“哎呀呀,吓死我了,兄长大人息怒,我们只是见利忘义唯利是图的商人,什么时候成了公爵大人的家臣?学政客一脸忠贞没有用,奸商才是我们的本色啊。没人会在意我们愚蠢的风险投资和胆怯的两头下注行为,呐,对吧?亲爱的父亲?”
大船户微微皱眉:“我曾经和军人打过交道,如果他们的要求太容易得到满足,就会提出更变本加厉的条件,而且行事手段往往十分危险。”
“父亲您担心的无非是主导权问题。你和贵族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商业没输过,政治没赢过,最后还是被死死圈着,委屈地面对摩西角这块骨头,对吗?”
大船户一声长叹。
卡米拉的眼睛闪闪发亮:“我相信皇帝陛下不是瞎子,康德也不是,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干一票大的。父亲,机不可失啊。”
哈斯蒂冷笑:“你做成过几单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