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来自摩西角的书信摆上大船户的案头,大船户阅后,沉默不语。
他的长子哈斯蒂忍不住问:“父亲,这是……”
“康德的亲笔信,他看上了你妹妹,向我求亲。”
“什么?”哈斯蒂忍不住了,“这下流胚想干什么?”
“这是一份最后通牒,意料之内的。他已经厌倦被勒脖子的日子了。他真正目的是在冬季到来之前打破我们和东海四郡设下的封锁。”
“您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大船户没有回答,反问:“你的看法呢?”
“立即联系多梅尼科公爵,说康德恃强凌弱,强逼——您笑什么?”
“主人把刚出生的小狗送给别人时,会在乎老狗的感受吗?”
“这、这……”
“听起来自轻自贱,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大船户悲哀地一笑,“商人什么时候能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中呢?”
“父亲,犹豫和彷徨于事无补,我必须马上面见公爵,向他陈述康德的野心。公爵是聪明人,不会看不出这威胁的。”
“面见公爵?你有那个资格吗?”
哈斯蒂被噎住了。
大船户道:“况且,见了公爵也改变不了什么。冬天快来了,野兽为了觅食会更疯狂,刚刚经历了家族分裂痛苦的公爵未必有与野兽死战的决心。”
“您的意思是,他可能会选择暂时纵容康德的扩张,等冬天到来,摩西角物资消耗殆尽时再动手?”
“对。而且这是一只不能杀的野兽,他不能杀,我们也不能。能杀它的只有陛下。这些对我们没意义,到那时,我们的家族,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们为公爵立下了汗马功劳,就这么弃我们不顾?”
“说什么汗马功劳,都是我们的义务;公爵做的事,都是他的权利——你还是说说,康德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们绝对不能放弃公爵,这是家族的根本利益线。但我们也不能直接跟康德对抗……不妨答应他的要求。”
“哦?”
“但是,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们卡德莱茨家族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哪能随随便便就把女儿打发出去?我们至少要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用拖延的方法么?你在等什么?”
“现在确实没有好办法,但一个月足够改变很多事了。对不对父亲?”
“一个情妇而已,一句话的事,也值得一个月准备?”
哈斯蒂跳起来:“情妇?”
“对,因为康德已经有老婆了。你妹妹最多只是一个情妇。能不能摆上台面,都要看康德的脸色。”
哈斯蒂暴跳如雷:“这是羞辱,是侮辱,这是不可原谅的冒犯!”
“康德只要我们的脸,我们却是要他的命。想想看,他这么做,已经算是让步了呢。”
哈斯蒂的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他想得美!摩西角那个破地方,有什么前途?康德就像只臭虫一样碍眼!”
大船户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北方那似乎永远浓厚的雨云,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
“你不觉得,公爵大人有些暮气沉沉吗?”
哈斯蒂十分震惊:“父亲?”
“我知道,从你祖父开始,我们家族已经与公爵合作了两代人,但是我们得到了什么?再说,公爵已经不是二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充满进取心的公爵了。”
“您是要转投康德吗?背叛者可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