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良还想说什么,林东升摆摆手,道:“家里你们也不用操心。就算是今年绝收也不怕,今年我们还是能熬得过的。只是明年就难说了。不过现铺子也不开了,我们还有给铺子那留的米粮。只是难过一点罢了!有什么苦我们没吃过的?这些年比起以前来,要好多了。”
林大良想想也是。现在没什么比柱子和侄子的科举重要。其他人显然也是这样想的,都在宽慰他们不要放在心上。
就连亲家程家那边他们也想到了,每日派人过去看望。如果不是怕落人口实,而且程寡妇也坚持得很,他们都想让她搬过来一起住了。
雨终于小了些,竹弯村要去应考的人也提前出发。哪怕是要去州郡考秀才的钟意满,也怕在路上遇到状况或发大水过不了河,也决定提前去郡城,和林大良他们一起出发。
虽然只是个小举人,但对于林氏家族来说,也是宗族的大事,因此几乎是整个下弯都出动了,冒雨前来送别两人。当中还怕林家就父子俩从,怕路上遇到状况,人手不够,在族人的强烈要求下,还派出两个青壮年一起随车。
下弯如此大的阵状,上弯那边很快就知道了。程大安连吐了几口唾沫,咒骂道:“如此兴师动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去应考那般,也不怕受不受得这个福。”
“可不是!说不得走到哪,在哪个河道中被大水冲走,人都回不来都不一定!”谭氏也恨恨地骂了两句。
一听自家婆娘说被大水冲走了,程大安也想到了自家儿子,犹豫了两下,不太确定地开口:“这,这如果老天真的这么一直降雨降下来,那咱们那个玉带河说不定真得会被淹。要不,我们也让子贤提前出发?”
连月的大雨,镇上的书院早就放假,布置了课业让学子在家自行复习。因此程子贤也归家月余。
“林家才刚走,你就让我们家子贤跟着,这不是在作贱他吗?我不同意!”谭氏想也不想就反对。
程大安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当家的,上次我们县试考秀的时候,我们不是和镇长家的公子一起去的吗?不如我们去问问他,看是不是要提前?”
第二天一大早,程大安就赶着牛车冒雨来到了镇上,到了镇长家一问,没把他气个吐血,差点当场晕倒!
“当家的,镇长家怎样说的?他们有说什么时候出发没?”谭氏走上前边拿过蓑衣边问道。
“他娘老子的林大良!”程大安恨恨地一拳击在墙上。
“林大良咋了?他不是去州城了吗?你在镇上撞上了他?”谭氏蓑衣也不挂了,急急地问道。
“老子要是撞上了他,就直接切了他!”程大安血红着双眼暴喝道。
“爹,镇长家怎么说的?”程子贤皱着眉从走房里走出来问道。
“什么怎么说!我连人都见不到。他们家的下人说,林大良早就带着人上了镇长家,昨日中午,你那个同窗已经和他们一起上州府去了。”
“怎么会是这样?子维兄不像是这样的人啊!我们之前都是一同出发去考场的。怎么走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程子贤眉头都拧了起来。
“肯定是燕家妖孽在作怪!他们一同住在镇上,谁知道他们和镇长家是怎样走动的?还有林家铺子也在。都怪他们!”
“对!他们就是妖孽!自他们来了我们村子后,村里就没有平静过!”程大安一想到甄楚恬三番四次下他的面子,还有林大良那目中无人的样子,火气更是蹭蹭地往上涨。
他转身就往院子冲出去。
“诶!当家的,你把蓑衣带上呀!”谭氏赶紧拿了蓑衣往外追去。但转眼中,已不见人影了。
她跺了跺脚,把蓑衣披在自己身上,也出了门,往周边的族老家中奔去。
已经近两个月没回村里的甄楚恬,好不容易在今儿雨小了点,顾乘涵放行,准许自己回去。
虽然里面已没多少东西在,但那毕竟是自己亲手置下来的第一个家,还是有着很深的意义的。
因此,马车才刚停下,她就打着油伞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子。
“住手!你在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看着程大安扬起锄头在砸门,甄楚恬顾不得被雨水打到,急急地冲上前阻止。
“好呀!你这个妖孽终于出现了!我砸的就是你,打的就是你这妖孽!”程大安终于见到有正主出来了,也不砸门了。气红眼了的他,抡起锄头就往甄楚恬头上敲下去。
“啊!”甄楚恬没想到他这么狠,竟理智全失地想要她的命。她手一松,把油伞丢一旁,双手抱住头闭眼尖叫了一声。
“卡察”的一声,紧接着就是男人的哀嚎。想象中的锄头并没有落到自己的身上,自己被落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中。她悄悄地睁开眼,然后抬起头来,就看到公子狂怒黑沉的脸。
顾乘涵白衣飘飘的一手撑着油伞,一手护着甄楚恬,凛然不可侵地站在他们面前,冷冷地吐了一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