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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文华殿听说书(1 / 2)

张维贤当然不会不接皇帝的派下来的案子,之所以袁可立或者孙承宗不接,因为空饷查下去,最有可能得罪的就是勋戚,张维贤办这事才合适。

领空饷是大明这颗大树上蛀虫上,不大不小的那一个罢了。

“万岁,今天臣请了戏班子、民间百艺入宫给万岁消遣,万岁眼看着这晌午快到了,要不要一起去?”袁可立笑着说道。

孙承宗附和的说道:“国事当然是一等一的重要,可是万岁在宫里也没什么消遣,昨日王大珰说要给万岁找点乐子,臣也觉得没事乐呵乐呵倒是无碍国体。”

徐光启在旁侧点头不语,而其余六部的官员也是如此,满脸笑容,对查空饷之事,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他们也选择了接受。

就连张维贤似乎也知道这件事,满是期待的看着朱由检。

朱由检环视了一圈之后,看起来今天不管有没有查覆京营二十六卫之事,他这趟戏不听也不成,他颔首着说道:“王祖寿,去坤宁宫请皇后来。”

“袁太保,朕能选吗?听戏朕真的听不来,倒是这说书有些意思,之前在信王府的时候,就没少听人说书,不知道诸位明公以为如何?”

袁可立一看就是今天攒局的人,听闻大明皇帝所言,脸上挂满了笑容说道:“原来万岁喜欢听说书,好说好说,那就说书好了,其余百艺就都在御道吧,也给百姓们凑凑热闹。”

大明皇帝的娱乐活动其实很少,天启朝的时候,一个月三次请民间百艺入宫,是天启皇帝除了木匠活儿最大的娱乐项目,而朱由检因为倡导节俭,全都给废了。

通常皇帝会钦点一个项目,其余的艺人都会在承天门外的御道上,进行杂耍表演,同时也会有类似于庙会的性质,百姓们也会延着御街摆摊,售卖物品。

“今天什么日子,袁太保怎么想起这事来了?”朱由检一边走,一边问道。

袁可立两手交叉的放在身前,弓着身子,听到万岁询问,稍微思量了下说道:“皮岛军饷粮之事,臣听王伴伴说了,权当是毛文龙今天请万岁听人说书就是。”

“哦?”朱由检不置可否的说道:“他要是有这份心思,袁太保和朕就不用操心他了。”

袁可立一听这话,赶忙俯首说道:“万岁说的极是,毛总兵平时有些骄横惯了,这次王伴伴前往皮岛,定让王伴伴好生说道说道,改改那个臭脾气。”

“眼看着老朽已经行将朽木,半个身子入了土,再回护,还能回护他几年?若以后,他还是这个脾气,迟早要吃大亏。”

大明朝的行贿风格,确切的说,大明的官场风气,应该是从冰敬、碳敬入门,但是毛文龙连这个门都没入,向皇帝投献这种高级技能怎么可能无中生有?

朱由检刚刚落座,周婉言从坤宁宫方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快到了文华殿时候,才止步,喘匀了气,才慢慢的走到了皇后的位置。

“跑这么急作甚?你不来,没人敢开腔,看把你喘的。喝口水,润润嗓子。”朱由检笑着将自己的茶递了过去,继续说道:“你的轿撵呢,怎么跑着过来了?”

“谢万岁。”周婉言刚要落座,看到茶杯,就准备站起身来行礼,朱由检却示意她稍安勿躁。

“万岁倡廉,臣妾就把轿撵还回内监司了。”周婉言用力的喘着气,一只手还不停的给自己扇着风,虽说已经秋天,可是大日天跑了一路,还是流了不少的汗。

朱由检看着这孩子样,掏出了袖子中的方巾,探着身子,给周婉言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说道:“还是取回来吧,急事的时候也方便用。”

周婉言似乎是被这个擦汗的动作给惊到了,如遭雷殛一样的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腮红已经悄然爬到了脸上,气喘吁吁的说道:“谢万岁。”

若是在乾清宫或者坤宁宫,周婉言当然不会如此娇羞,怎么说也是早早就嫁人了,怎会如此?略显做作。

可是这里是文华殿,在皇帝和皇后的身后坐着常朝廷议的朝臣们,哪怕是珠帘挡着,但是朝臣们能看不到这个动作?

朱由检将擦过汗的方巾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低声说道:“国事艰难,朕平日里也极为繁忙,今天好不容易偷了个闲工夫,朝臣们说要听戏,朕做主换了说书,婉儿在宫里也没什么消遣,昨日出宫还半道跑回来了,这一看就是生了一肚子气?这黑眼圈,昨夜又哭了半宿?”

“万岁明鉴。”周婉言低着头怯生生的说道,她可不是哭了半宿,是哭了一整宿。

一半是委屈,一半是害怕,刘太妃问她,皇帝怎么想,她却一点都不知晓,所以才会那么害怕。

朱由检被这怯生生的表情逗乐了,做错事的时候,没看到周婉言这副模样,这个年纪,正是把所有情绪都写到脸上的时候,他笑着说道:“你呀,心思简单些,长兄如父,皇嫂住在乾清宫,能出什么事?完全是皇兄还未入土为安。”

“而此时澹峪岭的陵寝也停了,皇兄梓宫停在太庙里,你昨天半道回宫,皇嫂那边直接对着朕发难,说要搬到慈宁宫去。这一搬,损的就是皇帝的颜面,跌的是皇帝的份儿。”

周婉言瞪着大大的眼睛,有些惊讶的问道:“真的?”

朱由检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些许的愁容,他担心秃头效应。

头上掉一根头发,很正常;再掉一根,也不用担心;还掉一根,仍旧不必忧虑,但是长此以往,一根根头发掉下去,最后秃头出现了。这就是秃头效应。

在一个相互联系的系统里,一个很小初始能量就可能产生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如同多米诺骨牌倒塌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朱由检在担心,一根根头发掉下去,他可能会秃头。

对于任何可能影响朝局稳定的事,他都很担忧。

不管是皇帝也好,百姓也罢,生老病死总是大事,哪怕是为了撑场面,都是大办特办,其实不仅仅是给已经走掉的人一个交待,其实更多的是人情投资。

这和后世很多炫富、豪商斥资数千万操持婚礼、豪赌传闻,都是一种投资方式。

其目的就是为了稳定投资者或者亲友的情绪,哪怕是重要的人走了,或者说企业陷入了危急,虚张声势去争取时间。

但凡是大肆炫富之后,不过两年,就是深陷囫囵,不能自拔。

这争取到的两年时间,到底是在挽救家门或者企业,还是在转移资产,那就不得而知了。

当初大肆操办,甚至把内帑的钱全都投入澹峪岭陵寝,就是类似于这种虚张声势的做法,但是后来被朝臣们看穿了皇帝,朱由检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直接投到了白浮泉堤坝之事上。

“臣妾又给万岁惹麻烦了。”周婉言虽然不知道其中深意,但是看着朱由检露出的疲倦和担忧,就知道自己又办了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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