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 / 2)

虽然谢嘉言嘴里说着让他坐过来的话, 可他那神情分明是写着——离我远点。

但苏延却恍若未察,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在谢嘉言左边的位置安然坐下。

见苏延落座, 明姝也抱着书袋在谢静瑶身边坐下。

谢静瑶使劲朝她使眼色, 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显然是有许多问题想要问明姝的。

明姝自然晓得她要问什么,小声道:“中午时再同你说。”

谢静瑶悄悄瞥了一眼苏延,听了明姝的话,眼里露出遗憾来。

不过,正主就在这, 确实不适合当面议论他什么。

这般想着, 她翻出书,开始做预习。

而另一边的两人却处于一种极微妙的氛围中。

“齐王府谢世子, 久仰大名。”

“苏某曾拜读过阁下大作, 属实精妙。”

苏延朝谢嘉言友好一笑:“日后, 还要请谢世子多多指教才是。”

“不敢。”谢嘉言面色冷凝,简单回了两字后,便重新捧起书册开始阅读,显然是不愿与苏延多言。

不知为何,在看到这人的第一眼,他就心生不喜。

而他同样能看出,这人对他也怀有敌意。

纵然苏延在外表上掩饰得很好, 面上是完美的笑意。

可谢嘉言却能隐约感受到, 那笑容背后绝非真是一团和气。

看在明姝的面子上,他才应诺了让这人坐在边上, 但却完全没有要与他深交的意思。

见谢嘉言表现的甚是冷淡, 苏延面上笑意不减, 只是垂下眼,掩去了眼中阴霾。

这边的低气压明姝自然是能感受到的。

不过,她把这归结为是因为两人才刚刚认识,并不熟悉,所以才相处得有些尴尬。

往常时候,她在上课前都会与谢静瑶和谢嘉言交谈几句的。

可今日这氛围实在古怪,由此并没有人说话,只听得书页翻动的哗啦声。

明姝只能将头往书页上凑得更近,一副专心读书的模样。

好在未久,上课的摇铃声便响起了。

这堂课是文学史,任教的周学官教学风格飘逸洒脱,喜好随性而讲,上课的内容并不固定。

周秦汉唐宋,各时期的文赋诗词他信口就来,讲到兴起时,还会眉飞色舞地开始咏诵。

诵到一半,就喜欢点学子起来接着背诵。

纵然上舍学子大多阅书甚广,可周学官却总偏爱些冷门孤僻的长篇作品。

因此,想要接上他的咏诵是一件挺困难的事。

毕竟,学子们很难及时回忆起,他口中的下一句诗词是来自哪本文选中的哪一篇目。

所以,每周两次的文学史被公认是最恐怖的一门课程。

原本的第一排是谢嘉言一人独坐的,只因为各门课程的学官提出疑问后总喜欢喊他来作答,其中不乏一些高深晦涩的问题。

如若坐在他身边,难免会被“殃及”,也可能会被学官提溜起来回答问题。

答不上来很丢人。

答上来了可能也会很丢人。

因为那答案还可能会被拿来和谢嘉言的对比。

而两个答案被放在一起后,展现出来的差距足以叫另一回答者羞愤难当。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刻意避开坐在第一排了,这样被点到的概率也就会小不少。

这让明姝不由感慨,无论在哪个时代,被点起来回答问题都是一件令人想逃避的事。

自从明姝和谢静瑶坐到第一排后,同样得到了各科学官的“宠爱”,这大大降低了其余学子的压力。

正可谓是“牺牲”她们两人,造福全学斋。

而明姝因为顶着江太常弟子的名头,被点起来的次数还要更多些。

一开始,她看到自己的答案总被谢嘉言吊打还会觉得羞愧,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明姝:我等凡人不能和天才相提并论。

此时,周学官正讲到晚唐派的诗风,他讲得十分投入,说到他欣赏的点,还会摇头晃脑地咏诵几句诗文。

明姝主线任务的学习进度还停留在两汉文学。

因此,她对于宋代的文学流派与作品尚还知之甚浅,由是此时持着笔在不停地做记录。

而周学官讲了一阵,又见底下学子都在频频点头,兴致不由更高:“没想到,有这么多的学子对晚唐派的作品感兴趣,甚好甚好啊!”

“晚唐派诗作,近宋却未远唐,兼具两朝风韵,实属难得啊!”

周学官长叹一声,吟诵道:“未识凤师面,早熟凤师名。毓灵本岷峨,弱冠游神京……”

听闻周学官抑扬顿挫的咏诵声,明姝瞬间警戒,将头埋得极低,生怕被他喊到。

做出这一举动的并非只有明姝一人。

大多数学子听得周学官的咏诵,眼里都闪过茫然:我是谁?他是谁?这首诗是谁的?下一句该接什么?

而往往这时候,总会是谢嘉言出面,化解这一尴尬场面。

可这一次,周学官刚停下来,就有一道清润男声接上来:“睡起乍凭栏,竹外闻人声。忽报凤师至,屣履出相迎……”

周学官眼里放出亮光来,抬目望去,却见发言者是那新学子。

他又见这学子外容清俊,举止矜持,顿时心中更生喜意。

他轻咳一声,道:“可否继续?”

苏延笑着点点头,神色自如地继续往下背。

他姿态大方,声音醇厚,语气平稳,听起来甚是悦耳。

见此,周学官眼中赞赏之色愈浓,其余学子再看向这位新学子时,眼光也都不一样了。

这苏延,似乎是个厉害角色。

待苏延背完后,周学官含笑道:“你很不错。”

苏延谦虚道:“不过是偶然间读到过中庸子的这首诗,羡慕他与惟凤的情谊,便记下来了,算不得什么。”

见他提到惟凤,周学官眼里亮光更盛:“可读过九僧?”

苏延点点头:“多有抄录。”

说着,他随口咏诵了数句,句句都戳在了周学官的喜好上。

“不错不错。”周学官本就是性情中人,竟就依此同苏延攀谈起来,眼中尽是快慰。

上舍学子多是天资聪颖之辈,向来是慕强的。

这堂课,苏延可谓是大出风头,也就真正将自己的名字印在了上舍学子的脑中,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而谢嘉言在此过程中,未发一语,眼中无惊无恼,只是静静地翻着书。

于是,这堂课便在周学官的连连提问、苏延对答如流中飞逝而过。

待到下课的摇铃声响起,明姝同苏延交代了几句关于五香斋的事宜,便被谢静瑶拉着走了。

苏延坐下后,面上带着和煦笑意,轻声道:“谢世子,方才承让了。”

谢嘉言朝他投去个奇怪的眼神:“让什么让?”

他将书册往前一推,语气懒懒的:“你既然这么喜欢同学官探讨,那以后这事都交给你了。”

见谢嘉言毫不在意的模样,苏延心中的愉悦消了些,他温声道:“谢世子这话倒是误会我了。”

“苏某并非争抢好胜之辈,只是初来乍到的,想给学官和同窗们留下个尚可的印象罢了。”

“挺好。”谢嘉言站起身,语气很随意,“我此时要去吃饭了,就不同苏学子细聊了。”

他语气一转:“总不会,我去吃饭苏学子也要跟着吧?”

听得他那带着嘲意的话语,苏延面上笑意不变,眼神却蕴着冷意:“自然不会,谢世子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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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明姝被谢静瑶拉至五香斋,两人打好饭入座后,谢静瑶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下课了,周学官真是可怕,他今日所提到的那些诗我听都不曾听过。”

说到这,谢静瑶感叹道:“不过那苏延还真是厉害,竟然能和周学官来来回回这么久,也是个奇人啊。”

明姝赞同地点点头,苏延远比她以为的还要厉害的多。

周学官上课随性,他随口拿来举例的诗,苏延都能轻松接上,可以想像他学识之渊博了。

“不过,苏延和你是什么关系啊?”谢静瑶好奇地道,“怎么是你带他来的?”

明姝很自然地道:“他是我母亲家的人,算是我表哥,是从宛城来的。”

“哦。”谢静瑶了然道,“原来他不是京城人士呀,怪不得我先前从未听说过这人。”

“不过就他今天的表现,日后想要留在京城应该也很轻松。”

谢静瑶咽下一口小排,才继续道:“周学官虽然只是在太学就任学官,可他在朝中的声望却很高,你那表哥得了他的赏识,日后若有他举荐,自是会仕途无忧。”

明姝点点头:“我爹也很赏识他,估计是想要他留在府上的。”

“留在府上?”谢静瑶眼里闪过几丝捉狭笑意,“那是要他以什么身份留在府上?”

她声音压低:“该不会是要留他做女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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