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这个方位。”
会议室中,约书亚指着地图,作思索状,表情十分认真。
不知为何,他突然找到了一些当年上军事理论课的感觉。
“这里?”
夏尔自问,用碳笔在地图上某点画了个圆圈。
“范围还是太大,杉树林遮挡严密,今晚要多费些时间了。”
说着,他拉着椅子坐下,靠在了椅背上。
关于墓园的位置,夏尔已经记不大清了,准确说,他根本一点也不记得。
那晚他离开墓园,顺着大路走了很远,中途被兰斯洛特打晕,醒来时早就不知道被带到哪了。
只有约书亚是醒着离开那里的,而且他还有地图,也是跟着地图找到了隐修会上面的沼泽。
“我只能想起这么多,地图上根本没有墓园的标记。”
“是命运眷顾我,找到了一条河流和小山丘,当时我才勉强确定了自己的位置。”
听着约书亚的解释,夏尔无奈叹了口气。
这就是麻烦的地方,约书亚在确定自己位置之前,是摸黑离开墓园的。
洛塔林终日不见天月星辰,星相学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所以他只能标出个模糊的范围。
“八点钟,现在出发,快一些凌晨能到,天亮之前,或许能找到。”伊莎贝尔突然开口,惊醒了沉思的二人。
“你有办法?”
“你和我,在夜里,几率大一些。”伊莎贝尔盯着约书亚道。
也对,一个适应黑夜,一个六感发达……夏尔沉默点头,突然一怔,合着今天就自己是个废人呗?
“好,尽快。”
夏尔拍板同意,拿起地图走到墙边,打开门,对着坐在店里的阿吉招了招手。
“大先生,今晚什么事?”阿吉兴奋道。
“一会,你穿上我的大衣,赶到启示教会做祷告,一直坐到凌晨。”
“然后,明天天亮,架着马车,到这里等着。”
夏尔脱下自己的大衣交给对方,指着地图上,距离圆圈最近的一个镇子。
“明白!”阿吉满口答应,全然不顾原因,在他看来,大先生所做的每个决定,都不会简单的。
待阿吉离开,夏尔关上会议室的门,察觉到某位盲人在盯着自己,转身摊开手道:
“我敢打赌,兰斯洛特的眼线就在这条街盯着我,他就像那只乌鸦一样,喜欢盯住自己的猎物。”
“乌鸦喜欢吃腐肉。”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朋友……夏尔闭着嘴,转身走向“下面”。
半个小时后。
三人离开裁缝店,避开视线来到后面,取了三匹快马。
“我没记错的话,这三匹马好像是赌马的倒数三名。”约书亚牵着缰绳。
“那是短途场次,这三匹耐力型肯定会输。”夏尔一边解释,一边检查着装备。
火把,袋子,粗糖,蜡烛,手套,简易烟火。
确认一切准备就绪,三人翻身上马。
夏尔的大衣给了阿吉,自己穿着那条没有腐朽的灰色长袍,约书亚也在外面套上了那件白色斗篷。
而伊莎贝尔,则穿着一件如墨一般浓黑,不知什么皮料的大氅,看线头,应该是她自己的手艺。
“耐力型?这就你让“猎马人”狠宰了一笔贵族富人的依仗?”
“约书亚,赚钱的方法有很多,我们现在要去找最简单的……出发。”
…………
雾气在林间弥漫,漆黑的夜晚不见半点光亮。
寒冷的冬天,杉树依然翠绿,枝丫在浓雾中仿佛手臂,四处招摇。
哒哒哒…哒哒…哒……
声势渐消,马蹄踏破浓雾,躁动地敲击着地面,热气喷出鼻孔。
三道人影像是地狱归来的使者,沿着雾气升入人间,矗立在狭小的林间缝隙。
为首一人兜帽长袍,头戴面巾;左位白色斗篷,银色面具;右手黑色大氅,墨色面纱。
呼!
约书亚扯紧缰绳,举起火把,照亮了一小片地方。
火光驱散浓雾,伊莎贝尔拿出地图,仔细辨别着三人所处的位置。
“大概就是这里了。”
草药与香料的味道钻进鼻孔,夏尔的声音从面巾下传出。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23点50分,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一些。
“就在前面。”伊莎贝尔抬起头,“我们现在的位置,就在目标区域的边缘……大概。”
夏尔点了点头,略做思考。
洛塔林的地图很有意思,有人居住的地方,会严格按照比例计算,但环绕居住地的森林,比例就严重失真。
换句话说,即便是一辈子住在这里的老人,也很难说清,洛塔林行省的林子到底有多大。
“分开找。”夏尔回过神,“约书亚,你和伊莎贝尔朝着两边钳形搜索,我继续向前。”
“如果看到一条可容三四辆马车并行的大路,差不多就是了,检查一下粗糖还剩多少,小心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