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寂然踱步出小酒馆时,身上多了一封书信,这是年轻女子拜托李寂然代交给她弟弟的。吃人嘴短的李寂然,将之妥善地贴身藏好。
然后,李寂然沿着小酒馆门前的一条街道,继续往镇内行去。这街道两边叫卖声此起彼伏,显示出该地物产丰富。李寂然兴致盎然地混迹在人群之中,一时恍然,仿佛回到了汉唐宋明。
而这般行至中途,李寂然却是又遇见了一位熟人。这位熟人正是那曾陪伴年轻僧人一同做了一场黄粱大梦的山贼壮汉。
此刻这山贼壮汉缩着脖子,他鬼鬼祟祟地走在李寂然前方。李寂然瞧他东张西望的模样,估计他又想做什么坏事,便悄然跟踪其后。
如此一路跟随良久,这山贼壮汉最终走进一条小巷。
这小巷甚是僻静,山贼壮汉走到巷底方才停住脚步,他咳嗽一声,旁边一栋宅院的大门顿时吱呀洞开,山贼壮汉跟着快速闪身入内。
李寂然被关在门外,他倒也不急,一纵身,便跳上了这大门左右的围墙。
蹲伏在围墙上,李寂然扫视门后,瞧见那伙山贼果然都藏身在里面。山贼壮汉则正在向众山贼汇报:“各位哥哥,小弟仔细打探过了,这镇子里的铁匠一共有三位,他们都会打造刀剑,但我们需求量大,他们的存铁不足,只能分批交货,且不赊账。”
众山贼里的领头山贼闻言皱眉,他气恼道:“我看他们不是存铁不足,而是有意提防着我们。都怪那秃驴收了我们兵刃,害我们狼狈不堪。”
墙上的李寂然偷听至此,他心中不禁大为讶异!年轻僧人不是已将兵刃还给他们了么?这领头山贼何出此言?
“莫非……”李寂然的目光投向那表情看起来十分憨厚的山贼壮汉,他隐约想到一个可能。果然人不可貌相啊!李寂然感慨。
当然,李寂然绝不会向众山贼揭露山贼壮汉的贪墨行径,弄清楚这些山贼只是来购买武器的,他选择静默旁观。
接下来,李寂然却见那领头山贼从怀里又掏出一个钱袋,他将这钱袋丢给山贼壮汉,肉疼地说道:“罢了,还是暂且先订几把兵刃应急,等日后再抢回来。”
“是。”山贼壮汉伸手接过钱袋,他躬身后退。待他退到门口,领头山贼又殷殷了叮嘱一句:“这是兄弟们的所有钱财了,你须小心谨慎。”
“我晓得,老大放心。”山贼壮汉用力点头保证。
……
李寂然重新跟在这山贼壮汉身后,遥遥又跟出了小巷,他见山贼壮汉在街头兜兜转转,渐渐却是出了村镇,往镇外而去。
“这是要携款潜逃了?”李寂然猜测。
带着这猜测,李寂然却见山贼壮汉忽然停步在一镇外的破败草屋门口。隔着一道竹篱,李寂然远远望见这山贼壮汉在与草屋前的一位幼小女童对话。
片刻,女童转身进屋,她领出一位衣衫褴褛的妇人,接着与山贼壮汉交谈。
李寂然心生好奇,他悄然趋近,隐约听见山贼壮汉竟是在说:“你丈夫在外面又娶了一房妻室,他不回来了,托我带信给你,让你择良人再嫁,这些钱财是他给你的补偿……”
山贼壮汉说完,转手把领头山贼给他的那个钱袋,递给了这衣衫褴褛的妇人。
妇女茫然伸手接过钱袋,一时反应不过来,呆了一阵,她抽噎道:“他出门经商久不归家,我以为他遇到不测,已然葬身荒郊野外,不成想他却是贪恋温柔乡,忘了旧人!”
山贼壮汉见状,又好言宽慰了这妇人几句,待妇人停止了哭泣,他方回过头,转身就走。
可就在这时,从草屋附近的草丛内,骤然陆续钻出来一群人,他们缓缓逼近,团团围住了山贼壮汉。
……
这群人正是原先藏在小巷宅院里的那伙山贼,其实在山贼壮汉拿了钱袋出门后,他们就派了数人暗中跟着山贼壮汉。
后来山贼壮汉反常出了镇,他们更是全体追了过来。这一切李寂然自是知道的,不过李寂然一直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没管。
此刻,李寂然听见那领头山贼语气森然地质问山贼壮汉:“我待你如兄弟,自问亦对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们,将我们东山再起的钱财送与这妇人?”
“我……我……”山贼壮汉嚅喏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