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了电视节目,次日来参观桃树的人更多了,领导们顺应民意,又改变了决策,暂时不砍伐桃树。
工人们赶早将昨天遗留的挖土机开走,顺带还给桃树挂了一个牌,上面写了八个大字:“爱护苗木,请勿攀折。”
这等于是拿到了一副免死金牌啊,提心吊胆的桃树顿时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它枝头桃花盛开得是愈发妖娆了,招惹的赏花人也更是愈发地如织。
不过如此一来,离桃树最近的李寂然,再没办法安心地坐在门口读书。他索性将茶桌茶椅都借给月宝做生意,自己悄然跟在那赶早又离开了狗屋的年轻僧人后面,瞧他去了哪里?
当然,不是李寂然有偷窥的嗜好,而是昨天月宝关于糖葫芦的那句话入了李寂然的心,令李寂然很想知道,这和尚是不是真在街头乱捡东西?
然而这般跟踪了数条街,李寂然发现年轻僧人的目的地,竟然是河边的教堂。
他到了教堂的门口广场,正对着教堂盘膝坐下,声音洪亮地念诵经文,一个人的嗓音,居然压住了教堂内的众人祷告声。
李寂然不禁讶然,但他转瞬一想,却又明白了。
定是年轻僧人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便索性来报前些日子被唱诗班堵门之仇。
就是不知道,昨天年轻僧人与教堂的胜负如何?
李寂然好奇猜测间,只见教堂大门洞开,一群穿白袍的妇女鱼贯而出,她们走到年轻僧人跟前不远,速度排好队列。
紧接着,一对金发碧眼的外国少年抬着一架钢琴,也从教堂内走出来。在这对少年身后,则是一位模样与他俩十分相似,但年龄显得颇大的拎凳老者。
老者戴着白手套,穿着燕尾服,等少年放下钢琴,他亦放下手中圆凳,坐到钢琴前,掀开琴盖……
动作优雅地试了试琴音,老者用力一击琴键。
音乐响起,排好队列的白袍妇女们和着乐声,整齐地开始引吭高歌,赞美上帝。
……
依据上次的经验,这两帮人不斗到天黑,是不会结束的。李寂然可不想守候那么久。
他转身欲离开,却又见一大帮子的信众从教堂涌出,他们有的站到唱诗班后面,跟随唱诗班一同歌唱,有的则搬出整箱的矿泉水,一瓶瓶地为唱诗班成员发放。
年轻僧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儿与他们抗衡,虽然他面色平静无波,但对比之下,还是让人感觉落寞。
李寂然摇头,觉得年轻僧人太傻了,怎么样也应该忽悠几个善男信女做帮手嘛。
然而就在这时,一位大概十四、五岁,衣衫褴褛的男孩,提着一个蛇皮袋,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坦然地走到了孤独的年轻僧人旁边。
男孩放下蛇皮袋,学年轻僧人的模样正襟跌坐,他口中喃喃有声,跟随年轻僧人,也念诵起经文……
李寂然侧耳细听,这男孩配合年轻僧人,诵读的经文竟是一字不错!
莫非他是位转世的高僧?李寂然开启慧眼观察,却见男孩的灵魂普普通通。
大约是见李寂然盯着这男孩的眼神太过专注了,附近一位看热闹的人主动告诉李寂然道:“他是个流浪的孤儿,很小的时候便被这里的一位老人收留。”
“老人信佛,天天念经,他跟着也读过不少经文。”
“现在,他还与老人一起生活吗?”李寂然看这男孩穿着破烂单薄,疑惑询问。
“老人死了两年了,他早被老人的亲戚赶出了家门……”
……
这男孩与年轻僧人已经结了善缘,自是用不着李寂然多管闲事。
李寂然负着手,慢悠悠地回归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