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寂然选择的夸父,是一位女性。
李寂然悄然绕到她身前,就欲往她的脚背上爬。这事在自诩身手矫健的李寂然看来,应该轻松的很,甚至爬的时候,李寂然就想好了:等会拿到朱苔,给了那三人,自己就飘然离去,神态一定要装得轻松洒脱,有高人气质,这样才不负自己祖庭来客的身份。
然而不料想象虽好,中途却起了波澜,这位女夸父竟突然被应的长尾扫中后背。她一个踉跄,脚尖就把李寂然腾云驾雾地踢出老远,跟着,她整个人又脸朝下地跌倒。
李寂然翻翻滚滚中,就见她避无可避的巨大身躯,像一座山峰般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
一身泥土的李寂然,顿时大张着嘴巴抬起头。“得,这把玩大了!”他自嘲苦笑。
然后,李寂然就被这位女夸父压住,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
李寂然的窘境,蓟、羽与绛隔得遥远,自是看不清楚。
三人提心吊胆地等了半个多时辰,方才望见李寂然拎着旧藤箱施施然回转,不过这家伙身上的长衫又消失不见了……
幸好,他不知从那儿弄来一大块赤红色的皮草,把周身裹得严实。
咋一看,就像一位游牧民族的暴发户。
径直走到目瞪口呆的三人跟前,李寂然指着他的新衣裳,有气无力地询问:“朱苔可就是这玩意?”
三人呆呆傻傻,直到李寂然又问了两遍,他们才猛地回过了神,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是,是!就是它!”
“那你们拿去吧。”李寂然放下旧藤箱,开始解‘衣裳’。
不过解到一半,李寂然突然又停住手,他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没有备用衣服了,可不可以给我留一点遮挡?”
三人闻声绝倒,赶忙摆手回应:“你带回来的太多了,留一半都足够治病了。”
“那就好。”李寂然指尖贴着腰间一划,将裹在身上的整块朱苔一分为二。
留下下半身的朱苔遮羞,李寂然把上半身的朱苔递给他们。
然后不待他们表示感谢,李寂然急匆匆地冲三人一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了。”
说完,李寂然再次拎起旧藤箱,潇洒地转身就走。
他只围着一块草的裸影,在两个太阳的夕照下,倒也显得洒脱飘逸。
……
如此走到三人视线开外,李寂然突然飞快地脱下腰间的半袭朱苔。
“什么狗屁朱苔,就是夸父身上的真菌皮藓而已!害得我痒死了!”李寂然一边抱怨,一边遍体狂抓。
抓了良久,李寂然终于舒服地叹口气。但这时他望着丢弃地上朱苔,却又泛起了愁。这东西带着嘛膈应人,不带着又可惜。更关键的是,他是真没了衣裳。
当然李寂然也可以隐身。可惜他传回去的地点是在露天石碑位置。青牙与白尾巴一直守在那摆摊算卦呢,年轻僧人也坐在那闭关。
这两人一猫都能够看破李寂然的隐身,若是叫嚷起来……
虽然修行之人无羁,李寂然却也不想被人嘲笑裸奔。无奈之下,李寂然只好又捡起了朱苔,系回腰上。
接着他利用城隍司印,眨眼间传送回去。
鬼狱第三层的第一次探索,至此圆满结束。
……
大荒太过于巨大了,背后隐藏的秘密也太多。对它的第二次探索,李寂然打算过一段时间再说。
隔日坐在酒馆门口,穿着一身新长衫的李寂然,又恢复之前的悠闲。
嗯,小奶狗与金鸡还是没有回来,现在陪伴李寂然的,只有屋檐下的野菊花了。至于桃树,它还是浑浑噩噩,只知道趋吉避祸,没办法交流。
对了,说起桃树,李寂然抬头往树颠一瞧,发现那两朵桃花又颤巍巍地挂在枝头。
“你俩也太蠢了,现在都什么时候,哪里还会有桃花?”李寂然忍不住嘲笑这两个家伙。
小男孩的声音从一朵桃花里响起,“我早就说桃花过了季节,是姐姐非要如此。”
“闭嘴!”小女孩的声音从另一朵桃花传出,“按你说的变成颗桃子,那也同样不当季。”
“你们为什么不变成桃叶呢?”李寂然热心建议。
“桃叶太普通。”两朵桃花齐声回应。
“好吧,你们赢了。”李寂然莞尔。
“要不要过来喝杯茶?”他邀请这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