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微脸上的怒气突然消退了。
逐渐恢复到了往日似笑非笑的平静状态。
陆思微看了他半晌,“……你对他了解有多少?”
“……”阿岚并没想过他会这么问,顿了一下,“了解不多,老爷不常出现在我们面前。”
“即使出现,也只是在对你下达命令是不是?”陆思微眼底泛起一丝嘲讽。
“……”
阿岚又顿了一下,摇摇头,“不是这样,老爷也一直惦记着我们这些为他办事的人,也有过促膝长谈和关心慰问。”
“我当然知道他那一套。”陆思微摆摆手,“但他的惦记,不过是拉拢你们这些办事的心腹、确保你们没有叛逃心思的一种手段而已。”
“没错,我知道。”阿岚并无半点意外,“虽然这种关心是别有用心,但是至少不是冷血无情、毫无人道。我是给老爷打工办事的人,总不可能要求老爷对我推心置腹,亲如儿子。”
“对自己走狗的身份认识非常清晰,不愧是他洗脑过的人,忠心耿耿,别无二心,任谁说什么,都不会改变半点对他的想法。”陆思微听见他的回答,也照样没有半点意外。
这就是那个姓陆的手段,温文尔雅,却又冷淡疏远,总是在淡漠和亲切之间游离,抓人际相处的距离感总是恰到好处。
他总是有本事的。
让该忠心的人忠心,让不该叨扰的人自觉远离,让不准冒犯的人不敢越雷池半步。
谁都不敢说他一句不好,因为他确实无可挑剔。
只有自己。
只有他这个和他有父子血脉的人,才能看穿这个人的本质。
烂到了骨子里。
“……无论你有什么怨气,我觉得,你可以回到老爷身边去,和他进行一次长谈。”
阿岚对他的嘲讽完全不放在心上,他时刻谨记着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只要你愿意停止干蠢事,你刚才的行为,他既往不咎。如果你想要脱离老爷的影响,想要光明正大独立门户,他完全可以帮你脱离陆家,让你永远都不再遭受他的光环笼罩。”
“你看着我像不像个今年刚过三岁的小孩?”陆思微微笑着指了一下自己,“还是说,我突然被检测出来,我是个脑残?”
“我知道你怀疑他会囚禁你。”阿岚的语气变得冷淡如冰,“但是你可能太高估自己对他的重要性了。
你是他唯一的儿子,原本他的一切,包括财富、社会地位,以后都会是由你继承的,但是,既然你为了脱离他的影响,作出这种不计后果的蠢事,他也对你十分失望。
不然,他不会让我直接暴露身份,来到你面前跟你说这些话。
为了不让你继续作出更疯狂的蠢事来,老爷也巴不得要和你马上断绝关系。
只要你回去和他细谈一下细节,达成协议,以后你们再无瓜葛,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外面自立门户。”
陆思微像是看傻子的眼神一样看他,“我是他唯一的儿子?那请问今天你是为什么受他之托来这里?”
“……”阿岚沉默了一会儿,“李在言根本就不是他计划内的后代,他的存在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但如果你向世人披露他的存在,你就是作茧自缚!”
陆思微刚才一说要披露RS成员涉赌的事情,陆家咀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并立即猜到了他要干什么。
最近陆思微的行动已经完全不在阿岚的掌控内了,但是,陆家咀还是大致掌握了他的行动动向,猜出了他要在这场GPL春季赛决赛上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疯狂地为GPL春季赛决赛造势,以扩大盘口金额为表面目的,掩饰自己真实目的,然后疯狂引人注目,使得这场比赛获得最大的热度流量和话题度。
随后,在比赛最后的时候,以伪造犯罪证据这种胆大妄为的形式披露钟英的存在,引起广大吃瓜群众的关注。
而这种伪造罪证的披露,最终也会引起上头的注意,因为它实在引起太大关注,社会影响力非常深远。
上头为了彻查,是哪个不长眼的地方警方敢把这种东西给别人去公然展示的时候,自然也会深挖钟英这个人的背景信息。
那么,钟英这个原本默默无闻、早已被遗忘在社会角落的没有身份的人,所有信息都会被起底,挖个底朝天。
包括她的儿子的亲生父亲是谁,也会被挖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陆思微会选择在能够掀起轩然大波的场合下公布,就是为了扩大社会影响力,让陆家咀可以利用自身影响力去做的事情变得微乎及微,甚至寸步难行。
那么多民众眼睛盯着,陆家咀不可能敢做太多猫腻。
多年来,陆家咀虽然低调行事,但也不是一身干净的,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深挖调查。
多少人就盯着他本人想做点什么把他拉下泥沼的事,苦于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