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等不等得来,你就回去一直等着吧,反正不接到总督不能回来。”
熊清想了想做出决定。
“末将明白。”
王宝良领命,抱拳一揖,又风风火火地去接总督张佳胤了。
熊清独自沉思,一方面他琢磨着张佳胤为什么还没有到,另一方面也担心自己这边的情况,总督署驻在保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董师爷。”熊清忽然喊了一声。
“巡抚大人。”董师爷忙应声而入。
“手头上的文札全都已经整理清楚了吧?”熊清担忧地问道。
“大人,就是您不提醒,在下也知道怎么做。”董师爷回道,“账目基本上都已经整理清楚了,能抹平的尽量抹平,该掩饰的也都掩饰过了。”
“什么叫基本上?”熊清敏锐地道。
“大人,因为有一宗要紧的账目,恐怕难以抹平。”
“什么账目?”熊清神情陡然一紧。
“就是兵士的空饷。”董师爷紧蹙眉头小声回道,“这三年来,我们保定府给兵部具文,报的都是两万兵士,可实际上只有一万五兵士,中间有五千兵士的空额,倘若总督大人问及或盘查,我们断断交不出两万兵士来。虽然这种现象全国上下都有,总督张大人担任过地方巡抚,肯定也清楚,放在平时不是什么大事儿,可眼下保定府不是情况特殊吗?”
“是啊,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事。”
熊清点了点头,着急地站起来,在值房里不停地踱着步。
正如董师爷所说,吃空饷不是什么司空见惯的事,便如同当官的收礼,只是坏在保定府在风口浪尖上。
一名士兵每个月马草粮秣例银衣被等各项开销加起来有三两银子,五千兵士的空额,一个月就是一万五,一年将近二十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虽然这个钱并不是全部进了他熊清的私人腰包,不查当然啥事儿没有,可只要一查,吃空饷就是大事儿了。
两人正自愁眉苦脸。
忽然一名侍卫急匆匆进来禀道:“巡抚大人,总督张大人已经到了行辕。”
“什么?”熊清豁然站起。
刚才参将王宝良不是还说没有接到吗?怎么一下子就到了行辕?
熊清也顾不得细想了,忙起身出门向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到行辕一看,果然见是张佳胤,不过他穿着一身朴素的农装。
“张总督。”
“哦,是熊老弟。”
两人之前本就认识,相视一笑。
“张总督怎么就这样来了呢?”熊清诧异地道。
“熊老弟觉得我该怎样来呢?”张佳胤回之一笑。
“这王宝良参将真是个憨头,我让他带领兵马前去接你,刚刚他还回来说没接到,转眼张总督就到了行辕。他这人怎么办事的?”
“熊老弟不必责怪他们,是我这个人素来不喜张扬,故意乔装成百姓,一路逍遥而来,也挺好的。”
“张总督途中没有遇见接你的兵士?”
“当然遇到了,不过守住路口的兵士简单问两句也就放行了,瞧我这一身打扮,怪不得他们。”张佳胤笑了笑。
他说得倒是轻松,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熊清担心得不行。
接着问:“不知张总督为何一定要饶过王宝良,只身前来总督行辕?”
张佳胤做了那么多年的官,当然明白熊清的心思,索性往开了说:“熊老弟不必多疑,我对保定又不陌生,想来就来了。之所以乔装,是想看看保定府变化有多大,不想被大张旗鼓地接待,毕竟这里认识我的人不少。”